“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p>
解纪明一声叹息，凭在窗边由衷而慨。</p>
孔长辉听出他话里的忧愁，走上前去对着他安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p>
师忠飞听了孔长辉的话，一拍桌子：“说的好！长辉，你有没有查到那封通敌信的猫腻？”</p>
孔长辉神色一怔，继而面带赧色，羞愧而言：“没有呀，这苏浅乐一口咬定，是在少爷的房间中寻到的，实在是不知从何下手。”</p>
解纪明原本被他慷慨激昂的话稍有安慰，紧接着又听了他这一席话，顿时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p>
师忠飞原本一腔热血情绪高昂，瞬间垂头耷脑偃旗息鼓，焦什桌下踢了他一脚，眼神怨怼的看了他一眼，埋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p>
“嗐，解大人你别光摇头啊，有没有法子倒是支支招啊。”孔长辉拉着解纪明回桌前坐下。</p>
“我这几日忙的很，你还是自己想辙吧。”解纪明头疼的扶额。</p>
他倒不是推脱，身为礼部尚书，蒙族的五王子即将抵京，皇上虽然说了不用另劈住的地方，可一应招待却还是需要他筹备。</p>
再加上，煜王爷不久也要大婚，前前后后诸多事宜。</p>
他今日里，能抽空来这一趟，就已经很是不易了。</p>
孔长辉多少也收到了一点风声，知道解纪明是自顾不暇。</p>
看来早朝之上，义正言辞夸下的海口，只能自己跪着去想办法了，他对着解纪明感慨了一句：“眼下煜王殿下声势都已经这么高了，待五王子来京，煜王殿下和蒙族公主完婚，这还了得，太子之位即便皇上不愿册立，又能拖得了几时。”</p>
其他三人皆是面色沉重，缄默不语，就在氛围沉闷到了极点之时。</p>
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秉文立在屋外，背后是风饕雪虐，他面上却是风轻云淡。</p>
四人见了他顿有一种喜出望外之感，焦什连忙将他请了进来关上了房门，又替他斟了杯茶递了过去，随后立在他身侧。</p>
秉文扭头看他，温润一笑：“如今你好歹也是茗飒苑的老板，坐下吧。”</p>
焦什还有些踌躇，师忠飞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对着秉文问道：“你醒了？”</p>
秉文白了他一眼：“那可不，你问了我一句废话。”</p>
师忠飞被他这么一揶，面上却是一派愉悦之色。</p>
这才是他熟悉的秉文，运筹帷幄淡定自若，昨夜里那番孤注一掷的模样，委实太过吓人。</p>
秉文看向孔长辉，就着他刚刚推门而入时，听到的那句话接着说道：“煜王爷能不能坐上太子之位，还得看墨王殿下答不答应才是。”</p>
“可……”孔长辉看了看余下的三人，这屋子里怕是除了他和秉文，没人知道萧慕白早已悄悄回京。</p>
昨夜萧慕白并未出现，孔长辉对他很是失望，此时听闻秉文提起，自然就有些欲言又止。</p>
“解大人应该也知道，墨王殿下快回京了吧。”秉文看向解纪明。</p>
解纪明点了点头：“礼部也收到了墨王殿下要回京的章奏，按着时间来算，和五王子也相差无几。”</p>
孔长辉撇了撇嘴：“早干嘛去了，等他回来少爷都已经远离京城了。”</p>
秉文的眸子暗了一暗，这也是他唯一不满萧慕白的地方。</p>
解纪明不知内情，瞥了一眼孔长辉嗔道：“墨王殿下从渝城赶回来，岂是他想快就能快，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p>
孔长辉被他揶的心中一滞，只觉得一口气呛在胸腔，卡的他上气不接下气，甚是难受。</p>
“长辉也就是觉得墨王殿下若是能早日回京，或许还能扭转下昨日少爷的境遇，你也不要苛责他了。”师忠飞见状在旁打着圆场，对着解纪明相劝，说完还捣了捣孔长辉，对着他问道：“是吧？”</p>
孔长辉抽了抽嘴角，不情不愿的哼哼了两声。</p>
秉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沉声开口：“就不要纠结墨王殿下回来迟与早的问题了，总之他回来之后……”</p>
众人见他面色凝重的开始交代事情，纷纷将脑袋凑了过去。</p>
屋外的风雪似乎又大了一些，刮的树枝乱颤，积雪簌簌坠落……</p>
茗湘苑里的世家子弟，只余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在煮酒赏雪。</p>
原本灯火阑珊的街市，今夜里的商贩也早早收了摊子，路上只余零星行人，神色匆匆，双手笼在袖中，迎着风雪步履匆匆。</p>
此时，劲装打扮的边定正在酒肆门口，买了两坛热好的烧刀子，转身抱在怀中向着司南府邸赶去。</p>
他回到树上盯梢的位置，递了一坛给仙黎：“我让店家煮了煮，只是这酒太烈，你确定喝的惯？”</p>
仙黎接过酒坛，‘咕咚咕咚’就饮了半坛，面上仍是肤白若雪，不见一丝绯红。</p>
寒冬腊月的天气实在太冷，即便边定已经飞快的赶了回来，原本滚烫的热酒如今握在手中也只余一丝温热。</p>
到了胃中，才有了那么一丝暖意。</p>
边定见她面不改色的两口喝完整坛，继而将酒壶挂在树上，思量了一番问道：“那夜在怡香楼的幻玥间，你和少爷秉文饮了一夜，他们二人确实是烂醉如泥，姑娘却是装醉的吧？”</p>
边定问的那一夜，正是夏初被渡鸦扛回来，恰巧被苏浅乐撞见，要替他更衣擦拭的那一次。</p>
仙黎秀眉微蹙，那一夜，她确实是装醉的。</p>
她的酒量是在军中练出来的，那些年，在梁国的军营中，为了能少受些折辱，灌醉将士，是最简单快捷的法子。</p>
她的舞艺是自小习的，她的武功是在形形色色的将士们身上学的。</p>
自从跟了萧慕白之后，她从未醉过。</p>
她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哥哥，能报了满门的血仇。</p>
届时，她才有颜面舍了这一身残躯，去地下见父母。</p>
可是，那一夜。</p>
喝醉了的秉文，双颊绯红，眉目情深，第一次对她问出了一声：“仙黎，余生你可愿与我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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