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的白天虽然比寒冬腊月的要长，却也黑的快。 下午还没到五点钟，丁芳村家家户户的烟囱已经炊烟渺渺。 李家大媳妇陈桂芝早早的煮了热水，下了面条，按着婆婆说的，卧了糖心鸡蛋。 特特装好了，给弟媳张巧娣端过去前，想了想，还是去掏了井水洗了手和脸。 “巧娣，晚饭来了。” 陈桂芝一手端碗，一手敲了敲张巧娣紧闭的房门，在得到张巧娣的应允后，才进去。 半躺在床上的张巧娣，半撑着身子坐好，被子围在身体周围，严严实实不漏一点风。 “谢谢嫂子。” 将碗筷递给她后，陈桂芝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没关系”，然后就蹲在床边看大侄女。 正巧，刚喝完米汤的大侄女小娜娜，正美滋滋地含着小手指。 眼睛隐约看到有人，手指也不含了，两条瘦巴巴的胳膊塞在棉衣里面，使劲摇摆。 最里面笑声连绵不断。 啥也没来得及做的陈桂芝：“……” 一时间既有些遗憾，又觉得很舒心。 特意洗干净手的陈桂芝，伸出食指放在小娜娜的手里。 果然，柔软的掌心包裹住食指，软软的，却让心里满满的。 小娜娜真的好可爱，明明和别的小婴儿也没什么不同。 “巧娣啊，小娜娜实在是太瘦了。” 陈桂芝想起自家两个儿子小的时候，即便一开始是瘦巴的，但是喝几天奶水，就开始白胖起来。 可小娜娜已经回来有七天了，却还是这么瘦巴，看着跟个猴崽子似的。 “奶水还是不足吗？” 听到嫂子这么问，张巧娣不禁有些想叹气，但是想到婆婆说的月子里不能叹气的规矩，硬是忍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有红糖水、鸡蛋地吃着，就是没有。” 轻轻晃了晃被抓着的食指，小娜娜误以为‘玩具’要溜走似的，更加用力的握住了。 本就喜欢小孩子的陈桂芝，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更加心疼起小娜娜。 “我阿娘有教我一套手法，你要不要试试？” 陈桂芝微微脸红，说得含糊，但是懂得都懂。 至少此刻的张巧娣是完全明白的。 她惊喜地看向嫂子，“嫂子愿意帮我，我当然要！” “那你先吃完，等睡觉前我再来帮你，记得先用热水敷一敷。” “如果有效果，我就教你。” 陈桂芝的声音不大，语气里还有因为害羞而带着的拘谨。 “不管有没有用，嫂子的这份情谊，我都记在心里！” 张巧娣郑重地说道，在75年，还算淳朴的年代，这就是一个报恩承诺。 “我们是一家人。” 素来安安静静的陈桂芝，简洁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夜里，许是因为陈桂芝的按摩手法确实有用，一夜好眠的张巧娣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涨奶了。 第一次体会到这感觉的她，差一点就感激涕零了。 是小娜娜饿了的哼唧哼唧声，让她从这份胀痛感中回过神。 手忙脚乱地擦干多余的奶汁，熟练的轻手轻脚抱起小娜娜。 对这时候小娜娜来说，奶香味是致命的诱惑。 还没凑近奶源，小嘴巴就已经开始一张一合，迫不及待地等着喝奶奶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只能喝半饱，小娜娜使劲喝呀喝呀，然后就感觉小肚肚涨涨的，不想喝了。 什么还不懂，只有本能的小娜娜，身体先一步用一个饱嗝反馈喝饱的状态。 然后才吐出嘴里的奶源，吧唧了几下，咧开无齿小口，又开始乐呵起来。 第一次见到小娜娜喝奶喝饱的张巧娣和李大贵，真的是感动得泪光莹莹。 初为父母的不知所措、忧虑、以及喜悦之情，在此刻表露无遗。 得知老二家的产奶丰富，功劳竟然是属于老大家的，方翠花竟有些默默无言。 不过，因为老大家的，成功省下一笔工分的方翠花，心里还是很美的， 虽说家里添了个小孩，但李家先前是怎么过日子的，现在依旧怎么过。 除了产妇每天红糖鸡蛋，其他人依旧该吃啥就吃啥。 就这么，时间如流水，一晃眼间小娜娜就已经满月了。 在乡下村里，小孩子的满月礼一般也就是铺一张红布，摆上个几样寓意好的物件，然后把刚会爬的娃子放上去。 等娃子在寄托了长辈们期盼的物件里，选择好之后，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欢乐了。 好不容易坐满一个月的年轻母亲，烧热水，倒进大桶里，掺和着凉水，开始清洗身子和头发。 一个月没洗的身体和头发，那可不是一锅热水能解决的，得让年轻的父亲待在灶台上，多烧两锅才成。 洗干净之后的年轻母亲，擦干头发，盘起来，就开始清扫先前一直密不透风，捂出了馊味的房间。 陈酿的汗水味、排出的恶露味、娃娃的屎尿味，混杂着奶香味，一般人刚进去，那都得屏息歇会的。 不过张巧娣毕竟是个受过教育的女子，自然不会让房间的味道这么销魂。 虽说不能洗澡，但是每天阳光最好的时候，她都会让李大贵打开半扇窗户，透透光，也散散味。 顺便还能抱着孩子，坐在阳光下晒会太阳。 真的是只晒一小会，一刻钟左右吧，李大贵就会紧张兮兮地关上窗户，担心媳妇闺女受凉。 作为李家心头肉的小娜娜，满月礼只邀请了亲戚，还有队里干部简单吃了顿饭。 倒不是不舍得给小娜娜办得热闹，只是小娜娜的娘，张巧娣同志，身为十里八乡的女教师。 基本上有小孩的人家，都想来吃这顿，人太多，一旦热闹起来，只怕就要被通报为小地主了。 还是就这么简简单单吃顿饭，然后自己人晚上关起门来，再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热闹，也不惹人说闲话。 大人的复杂，小娜娜暂时一无所知。 作为婴儿的她，今天可是第一次出房间，虽然只待了一小会。 毕竟外面寒凉，不能久待。 即便如此，小娜娜全程都很开心，是和平时乐呵不一样的开心。 情绪高昂，笑声也比以前响亮，嘴里还叽里咕噜念叨着啥。 配上最近，因为充足的母乳养育，开始长肉、变白的小脸蛋，可爱的不行。飘天文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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