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明与暗
李延庆为此次赴宴准备充分。</p>
找大哥李延顺恶补了大量享乐方面的“知识”，还穿上了紫衣，撒上了女子用的香粉。</p>
有付出，有努力，自然就有收获。</p>
李延庆此次赴宴，最大的收获，便是迷惑之策的成功。</p>
早在进洛阳之前，李延庆就预料到自己会受到十阿父的针对。</p>
刚一入城，李延庆就遭到十几名眼线的跟踪监视。</p>
如此大阵仗确实有些棘手。</p>
若是不能摆脱这些眼线，李延庆接下来的行动将会步步受限。</p>
所以李延庆在受到邀约后，当机立断选择赴宴，并借机施展早有准备的迷惑之法。</p>
如今来看，效果似乎很是不错。</p>
韩伦的态度十分友善，各十阿父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的亲和。</p>
很明显，正是李延庆享乐衙内的伪装发挥了作用。</p>
除了迷惑之策的成功外，李延庆此行还有一大收获。</p>
那就是基本摸清了与会四名十阿父的关系。</p>
这四人在席上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一个眼神交流，都没能逃脱李延庆的法眼。</p>
王爽与王重霸有所勾结，而且对韩伦怀有敌意，这一点李延庆看得很清楚。</p>
李延庆对王重霸与韩伦互为仇敌的猜测，也得到了充分的证实。</p>
至于柴守礼，虽然对韩伦抱有善意，但这善意似乎不是很坚定。</p>
而且柴守礼在宴席上保持沉默寡言，有一种超然的姿态。</p>
不过李延庆一想到柴守礼的儿子是谁，很快也就释然了。</p>
要是自己有个当皇帝的儿子，自己估计也能超然起来。</p>
而韩伦呢，看起来似乎是四人中最卑微的。</p>
出钱请客的是他，受王爽与王重霸联手欺负的也是他，柴守礼对他还一副无甚所谓的态度。</p>
怎么看，韩伦在十阿父里的地位都不是很高。</p>
这应该与韩伦的资历有关。</p>
十阿父里，就数韩伦发迹最迟，进洛阳最晚，还与几名洛阳老牌权贵有过利益冲突。</p>
在这个讲究资历的社会里，韩伦地位最低也是理所应当。</p>
夜晚凉风习习。</p>
李延庆靠在院中的躺椅上，眼中倒映满天星斗，心中思绪微动：</p>
如此来看，韩伦应该是十阿父里最软的那枚“柿子”，要扳倒他，难度应该不大......</p>
待到明日，这四人送的侍女仆役就会悉数到位，眼线进了府邸，那府外监视的眼线，应该会撤掉不少......</p>
届时，就好行动了。</p>
第二日，李延庆起了个大早。</p>
洗漱一番，抽出横刀，李延庆在院中挥洒汗水。</p>
这唐横刀，李延庆近来是愈发得心应手了。</p>
再加上本就熟稔的射术，李延庆在远近两段都有了能拿得出手的武技。</p>
李石步入院中，看到自家郎君有板有眼的刀法，驻足欣赏了一小会，方才说道：“郎君，王爽送的仆役与侍女到了。”</p>
李延庆收刀入鞘，拿起毛巾擦了把汗水，回道：“将他们先安排在前厅，等四家的侍女仆役都送到了，我再统一安排。”</p>
“是。”李石得令而去。</p>
昨夜宴席上，四名十阿父，共赠予李延庆侍女十名，以及仆役六名。</p>
这一下子，府上就将多上十六人。</p>
不过李延庆对此早有准备，为营造享乐衙内的人设，租下的府邸乃是唐末宰相牛僧孺的旧宅。</p>
这旧宅的所有者乃是李家的姻亲吴廷祚。</p>
显德元年时，吴廷祚曾短暂担任过西京留守。</p>
这宅邸便是吴廷祚当时置办下的，打算退休后用来养老。</p>
李延庆找了嫂嫂吴氏的关系，只用了一贯钱的亲情价，就拿下了这处宅邸半年的使用权。</p>
牛僧孺旧宅占地十数亩，前后共五进，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宅邸内还有一大片茂密的松林，其奢华程度，在遍地豪宅的洛阳城都能排得上号。</p>
这宅邸，如今仅住着李延庆带来的十余号亲卫，以及吴廷祚留下打理宅邸的两名老仆。</p>
再装下十六名侍女仆役亦是毫不费力。</p>
李延庆本打算这几日去牙侩铺里，买上十来名侍女仆役装点门面。</p>
十阿父主动提出赠予，李延庆也乐得省钱。</p>
还没等十六名侍女仆役到齐，李延庆正在用早餐时，乌衣台的每日定时汇报就先到了。</p>
乌衣台在北市有一间肉食铺子作为据点。</p>
这肉食铺子每日早晨会送十斤肉食上门，顺带加上一份乌衣台的每日汇报。</p>
不出李延庆所料。</p>
据乌衣台调查，自昨夜开始，府外监视的眼线就陆续撤离。</p>
到今早，依旧在府外监视的眼线，已经降至两人，乌衣台正在暗中调查这两人的背景，估计下午就会有结果。</p>
李延庆看过汇报，心神为之一振：看样子，自己的迷惑之策大获成功，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会极为顺畅。</p>
眼线这东西，隐藏在府外的极难对付，而且李延庆外出行动时，这帮跟屁虫定会尾随其后。</p>
要是让乌衣台暴力清除眼线，势必会引发十阿父的警惕，影响到李延庆接下来的行动。</p>
与之相对的，进到府内的侍女仆役身在明处，极好应对。</p>
李延庆只需派几名亲卫守在内院门口，便能将这些侍女仆役与一切机密隔离开来。</p>
但李延庆转念又想到：将这些侍女仆役隔离在外确实容易，但自己的内院要是没有几名侍女贴身侍候，岂不是不符合自己刻意打造的衙内人设？</p>
到时候，这些侍女仆役向原本的主人打个小报告，自己的人设就立不住了。</p>
当初李延庆赴任洛阳时，认为此行凶险，便没有带上常伴身边的几名侍女。</p>
如今来看，却有些顾此失彼了。</p>
李延庆双眉微皱，盯着汇报，喝了口瘦肉粥，心里很快有了主意。</p>
主意倒也简单，将开封府上的几名侍女叫来洛阳便是。</p>
李延庆快速吃完早餐，回到书房，写了封简信，叫来张谦和，吩咐道：“将这信速速送回开封府上，用正常渠道即可。”</p>
李家的商队在周朝各主要城市都设有联络点。</p>
李延庆这封信不必走乌衣台的渠道，用李家商队的渠道光明正大送往开封即可。</p>
“我这就去。”</p>
张谦和接过信，刚要离开，李延庆却叫住了他：</p>
“慢着。”</p>
张谦和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郎君可还有别的吩咐？”</p>
李延庆轻轻点头：“信，你找个亲卫送去就行，还有件要紧事要你做。”</p>
说着，李延庆指了指桌上两大摞罪证：“这些，都是十阿父的罪证，你誊抄一份。”</p>
张谦和看着这两大摞罪证，眼皮疯眨，双目都快鼓出来了。</p>
“这些，都要抄一遍？”张谦和的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p>
李延庆瞥了张谦和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否：“这些可都是极为重要的罪证，天下仅此一份，我还要还给窦仪，当然都要抄一遍，而且过几天就要送往开封。”</p>
张谦和嘴角抽了抽，认命地回道：“我知道了，一会就开始抄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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