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春连忙松开季九莲的手，向九方煜行礼：“见过七王爷。”
虽说季九莲带着九方灵萱回季家的时候，九方煜莫明其妙突然出现，与季百贯相谈甚欢，相处下来也好像不似坊间传闻中那等手段残忍，喜怒无常的人。
但忘城，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整个临夏国百姓，对于‘九方煜’这三个字的畏惧，都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季大姐不必多礼。”九方煜语气温和。
温和？
季之春觉得自已应该是找季九莲找太久，以至于人都急得有些不清醒了，对面可是鼎鼎有名的活阎王，什么字眼都可能存在在他身上，唯独这‘温和’二字，光是想一想便让人笑掉大牙的。
季之春本来满肚子要跟季九莲说的话，在九方煜出现后都干巴了，只能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绞尽脑汁的故作寻常的寒暄道：“在这里碰到七王爷还真是叫人意外，不知七王爷到这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话甫一出口，季之春就懊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已的舌头。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啊。
昨日你弟弟昏迷就是人家九方煜出手相助带走的，这会两人从同一辆马车上出来，那不肯定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特意将人给送回来的？
你这一个意外，一个询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生怕别人挟恩求报似的。
季之春苦思冥想，想说些什么来弥补拯救一下。
看
出了她的窘迫的季九莲：“……”
单手抵额，趁着季之春不注意的时候，愤愤的瞪了九方煜一眼。
九方煜：“……”倍感冤屈。
“无有要事，不过是顺路送阿九一程。”
“昨日听闻九莲当街昏迷，乃是王爷出手相助，这前日王爷的救命之恩还未谢，今日又新添一笔，民妇当真不知该如何报答王爷才好。”
九方煜和季之春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季之春一句话说完之后，才恍恍惚惚的察觉九方煜好像说了些什么，当下连忙深施一礼道：“多谢王爷相助之恩，救命之恩。”
“他日王爷若有用得着民妇的地方，尽管吩咐，民妇必定，赴汤蹈火，竭尽全力，再所不辞。”
九方煜见状，连忙示意季之春不必多礼，只道：“那季大姐之言，本王便记下了。”
本以为九方煜会直接说不用客气的季九莲：“？？”小老弟，怎么回事你？
季之春显然也没料想到九方煜会应承得这么快，半点客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但好在她说出这句话也不是装腔作势，假意客气，不过一瞬怔愣便笑起来：
“王爷他日若有需要，不止民妇，只要是季家人，皆只尽管开口。”
九方煜直接，季之春也不含糊，甚至是还趁着季九莲一个不注意的档口，直接把她一个人的承诺，扩展到了整个季家。
最难还是人情，最难报是恩情，更何况是什么都不缺，身尊位贵，最
难猜测的九方煜。
他此番承下，想必心中已经有所设想，总比他推脱客套，猛然一日将锤子锤在他们季家头上，引得他们一翻地覆天翻的好。
季之春在心里大松一口气，还觉得自已是捞了个好，而眼看着九方煜眉眼更加‘温和’的季九莲，脸上的表情与小虫子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小虫子看着自已跳进了某位的坑，还高兴得好像遇到了什么故交知已似的的季之春，心里已经开始心疼起以后某一日知道某位和他们家少爷的关系的她来了。
“这七王爷虽然性子是不热切，可只要与其相处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只是个人性子较为淡漠，因早立早熟，待人待事比较疏离而已，实际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嗜血暴虐，不近人情嘛。”
季之春看着远去的马车，心头还是与九方煜话别时留下的余悦，摇头叹道：“传言果然不可信。”
季九莲：“……”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诡异的熟悉？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的转变，更是熟悉得让人倍感恐怖呢。
“对了九莲。”季九莲正在心里感慨着，对着马车感慨完了的季之春这才终于想起了自已急匆匆赶来这里的原因，一把拽过季九莲到她停靠在旁边的马车一侧。
“昨日之事我已经知晓了，母亲她其实……”
季九莲垂眼，看着自已被季之春握住的手，他身上高热未退，可是这只手的温度，却还是那么清
晰的传递给了他。
一点都不像昨日季母甩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冰冷得，好像能将他的皮肤都冻裂。
“大姐。”季九莲抬眼看着季之春：“我高热未退，人还有些不舒服，想歇一歇，有什么事，可否改日再谈？”
季之春在听到季九莲说自已高热未退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握住季九莲的手，下意识的去感受他身上的温度，下意识的想要去说些什么关心他。
可是在一抬头，看着双目无神，满脸疲惫的季九莲，本来是懵着的状态的人，突然之间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彻彻底底冷静下来，一半却立马变得慌乱无措。
她所有未能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眼里是不停往上翻涌的涩意。
最后只能抬手碰了碰季九莲的脸颊，装作若无其事的冲着季九莲笑道：“好，歇一歇，身体不舒服就好好歇一歇，有什么事只管派人来找大姐。”
“你三姐她们昨儿个知道你当街昏迷后就赶了回来，本来是都想着一起过来的，被我给拦住了，这会子都在家里等着我的信呢，我先回家去替你给她们报个平安。”
季之春又冲着一旁的小虫子叮嘱道：“小虫子，照顾好你家少爷，若是不舒服得厉害，千万记得要去请大夫。”
“是，奴才记下了。”
季之春转身之际，看着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季九莲，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冲着季九莲道：“小九，
你记着，姐姐们都只想你能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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