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科幻小说 > 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 > 19、第019章
    夜已深, 风越来越大。

    今晚没有月亮。

    破旧的灯罩摇摇晃晃,光也?跟着晃。

    身上余烬的衣服是唯一的温度。

    蒋烟盯着地上他的影子,讲出今晚一直闷在心里的话, “我弟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余烬转回来,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 “说什么。”

    蒋烟攥紧他的外?套, “说我喜欢你。”

    余烬看了她一会?,“嗯,是说过?。”

    蒋烟紧抿着唇,“那你……”

    “小孩说的话,我不会?当真, 你?放心。”

    蒋烟觉得有什么东西憋在心口, 特别难受,她不想再忍,闭了闭眼睛,用尽全部力气和?勇气, 直视他的眼睛, “他没有说错,我是喜欢你。”

    野猫在墙头窜过?,风干的落叶沙沙响了几声, 有几片落在墙边的泥土上。

    不知是谁的篮球落下, 滚到篮球架后面,被掉在地上的树枝挡住。

    蒋烟说完这句话, 整个人都轻松了, 忽然觉得告白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两秒钟就够了。

    她从没跟人告白过,也?没有喜欢过谁,初入少女时期唯一做过?有关男人的梦, 里面全是十八岁的余烬。

    梦醒后她就想,要是能见他一面就好了。

    厚厚的云层散开,躲了一晚的月亮终于露头,淡淡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蒋烟就在这时说:“余烬,我想当你?女朋友。”

    一阵冷风吹来,她裹紧了他的外?套。

    蒋烟忽然想起最初来到这里,她只是单纯想见他一面,圆她多年的愿望也?好,对他说句迟来的谢谢也?好。

    后来渐渐的,她越来越不满足,想要的越来越多,想每天看到他,想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想抚平他习惯性蹙紧的眉头,想逗他开心,让他天天都笑。

    偶尔也?会?生出冲,想告诉他,是我啊,我就是你当年救过?的小女孩。

    这想法被她压下,她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喜欢她,他们相爱了,那时再说,他会?不会?特别意外和?惊喜。

    好像有种宿命感,他们天生是一对,早晚要相见。

    蒋烟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她有些怕,又紧张,小声催促他

    ,“你?说话呀。”

    过?了会?,余烬终于开口,“你?太小了。”

    蒋烟懵懵地看着他,想起那晚家里被水淹,她在他家时他说过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不小啊。”

    余烬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无奈,“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年龄。”

    他凝视着她,“你?知道你?多大我多大吗?”

    蒋烟点头,“知道,我十八,你?二十八,我不嫌弃你?。”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我刚刚过?完十九岁生日,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算只差九岁?”

    想法很幼稚,又难能可贵。

    余烬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曾对他有过?好感的女人,温柔似水,情话绵绵。

    她们成熟,风韵,胆子大,也?漂亮,可他没有任何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从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人留一丝希望。

    唯独面对蒋烟,他说不出口。

    这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纯洁的像一张白纸,青涩稚嫩,却很勇敢。

    至少比他勇敢。

    这一晚,直到两人分开,他也?没有给她答案。

    半夜两点,余烬没有睡觉,穿着单薄的衣服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很冷,但风让人清醒。

    隔壁那扇窗帘隐隐透着微弱的光。

    她应该也没睡吧。

    余烬忽然想起幼年,他还没有离开那个家的时候。

    其实从小到大,他并没得到过多少?家庭的温暖,父母是商业联姻,母亲根本不爱父亲,他们每天无休止的争吵,对立,互相伤害,两公司之间的纠缠,拉扯,没有尽头。

    没人在意他的感受,他看着母亲抑郁症越来越严重,看着父亲口口声声说爱母亲,却在她去世不久就娶了第二任妻子。

    爱情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是伤人的利器,是刀,是匕首。

    一下下割在身上,经年累月,直到遍体鳞伤。

    传说中美好的爱情,他没有见过?,也?不相信。

    就算是师父和他的阿枝年轻时那样真挚的感情,也?没有好结果。

    阿枝心里有师父,可还是嫁给别人,师父相信爱,一辈子没走出来,他可以忘记所有事,唯独忘不掉他的阿枝。

    余烬从没想过,爱情这种东西,会?对他

    例外?。

    直到遇见蒋烟。

    有时他觉得蒋烟很熟悉,像认识许多年,对她不像对别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熟悉接纳,对她一次又一次破例。

    车行从不招女孩,她来了。

    他的越野从不让人随便碰,她坐过?副驾不止一次。

    他的家从没让女人进去过,她进了,还住了。

    她也是唯一一个被带到师父家的人。

    很多个第一次。

    余烬有时又觉得她很陌生,让人看不透。

    她年轻,灵,时而乖巧,时而气人,她的心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包括他自己。

    可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开始一段感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经营这段关系。

    前车之鉴太多,他不敢草率开始,这对她不负责。

    可蒋烟先开了口。

    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像被架在独木桥上,前进一步,怕失败,后退一步,自己舍不得,又怕伤了她。

    他们相识的时间太短,她为什么这样急。

    余烬本以为蒋烟第二天不会?去车行,没想到她去了,而且比每天都去得早。

    除了早上打?个招呼外,她没有再问他,两人像最普通的老板和员工,工作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这样的蒋烟已经算是反常,她以前最喜欢跟着余烬,余烬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雷子看出不对,悄悄问余烬,“你?和?小丫头怎么了,你?惹她了?”

    余烬情绪也不好,“没怎么。”

    雷子:“人一小姑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让着点,别欺负人家。”

    余烬皱眉,“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那她怎么不跟你?说话,中午吃饭也没进小屋,我看她说话声儿都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余烬早就发现她声音有些哑,上午还咳了几声,整个人蔫蔫的,没有精神。

    昨晚那么冷的天,她在外面等了他三个小时。

    不生病才怪。

    余烬想问问,可每次他一靠近,蒋烟似乎都能感知到,会?提前离开那个地方,去做别的事,好像很怕他会?说什么她不想听的话。

    她从没有这样过,以前一看到他,总是笑得很甜,每天余烬余烬的叫。

    下班后蒋烟没有像往常一样等他,一个人回了家。

    余烬没有心情吃饭,无所事事在家里转了几圈,最后没有忍住,拿起烟去了阳台。

    他现在不想吸烟,但还是点了一根。

    目光不自觉落在隔壁那扇窗上。

    本没抱期望,可他一眼就看到蒋烟。

    她的窗帘似乎被不小心扯掉一截,正踩着椅子踮脚挂上去。

    她个子不高,很吃力?,椅子也?摇摇晃晃,后来不知是不是被窗帘挂钩上的刺扎到,她缩回手,将左手食指的指尖含在嘴里。

    余烬目不转睛盯着她。

    没有预兆的,蒋烟忽然蹲在椅子上,脑袋埋进膝盖里,掉了眼泪。

    余烬心里一,立刻摁灭烟头想去找她,门外走廊忽然有声音,有人敲她的门。

    蒋烟抹了一把眼泪,跑去开门。

    没有一会?,江述走到窗口,把蒋烟没挂完的窗帘弄好。

    余烬沉默许久,最终没有出门。

    昨天到现在,蒋烟一直在忍。

    昨晚回家的路上她问余烬,你?这样是不是就算拒绝我了?

    他只说让她早点回去睡觉,没有说别的。

    蒋烟把这个理解成善意的宽慰,大概不喜欢她,又不忍心拒绝的太明显。

    她挺难受的,又倔强的装作无事发生,不想让他觉得她可怜。

    直到刚刚,窗帘掉了,手也?被扎破,好像所有事都不顺,跟她作对。

    情绪在一瞬间崩开,蒋烟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呢,鼓了好大勇气的。

    有人敲门,蒋烟抹了把眼睛去开门,江述站在门口,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吓坏了,“你?这怎么了?”

    他回手关门,“白天打?电话我就听出不对,这会?儿没事过?来看看。”

    蒋烟蔫蔫的,“我没事。”

    声音沙哑,像发炎。

    江述这才注意到,她脸也有些红,唇瓣干涩,他抬手摸了摸她脑门,皱眉问:“怎么发烧了?昨天下午不还好好的。”

    他把蒋烟推到里面去,“穿衣服去医院。”

    江述过去把窗帘挂好,回头看到蒋烟还站在原地没,“想什么呢,快点。”

    蒋烟低着头,声音掩饰不住的难过,“我昨晚跟他说了。”

    江述拎着椅子的手顿了下。

    说什么,不用问也知道。

    蒋烟这个样子,结果

    不言而喻,江述原地站了会?,放下椅子,拿起沙发上的外?衣让她穿上,“那也得看病,等下烧傻了。”

    沙发上还有件男人的外?套,江述瞥了一眼,没有问她,把她带出家门。

    医院离这里有些距离,开车要二十分钟,江述挂了急诊,医生说没大碍,给打?了退烧针,再挂点滴消炎,两三天就能好。

    蒋烟这会?儿烧的有些严重,江述索性申请了一个床位,今晚就住这里,有什么事找大夫也比较方便。

    单人病房只有一张床,他就在门口走廊那排椅子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余烬没看到蒋烟,问雷子才知道蒋烟请了假,在医院。

    雷子摇了摇头,“还说你俩没吵架,那怎么请假跟我说不跟你?说?”

    余烬没有心情跟他说这些,放下手里的活开车赶去医院。

    医院附近车位紧张,余烬把车停到很远的地方,跑着来住院部。

    这一层有十几间病房,他挨个房间看过?去,终于在走廊最里面那间看到病床上的蒋烟。

    她面色有些苍白,红润的唇瓣没了颜色,看上去很没精神,床边的金属架上挂了两大瓶点滴,瓶子已经空了。

    江述坐在床边,手里端了碗粥,似乎在跟她说什么,蒋烟抱着膝盖,垂着眼睛不说话。

    余烬看了一会?,没有进去,顺着走廊找到医生办公室,打?听蒋烟的病情。

    负责蒋烟的医生刚查完房回来,正在补记录,他抬起头,“哪个床?”

    余烬:“最里面那间,蒋烟。”

    医生很专业尽责,听到名字就知道了,也?没看记录,直接说没事,“今早退烧了,再挂两天水巩固一下就好。”

    余烬问的很细,医生让他放心,“就是着凉了,又上了股火,退烧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着凉,上火。

    余烬沉默许久,觉得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反复碾压。

    医生看了他一眼,“这些今早都跟她男朋友说过了,你?可以自己问一下。”

    余烬隐隐不悦,“那个不是她男朋友。”

    医生倒挺意外,他没有问过,但看昨天一整夜都是江述陪着,就默认他是蒋烟的男朋友。

    余烬没再听医生说什么,道谢后转身离开。

    病

    房里,江述已经没辙了,“小姑奶奶,粥都快凉了,能不能喝一口。”

    蒋烟抱着膝盖,脑袋歪在上面,“我不饿。”

    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但上面没有任何消息。

    从小到大,江述最怕蒋烟这个样子,她一犯倔,什么都听不进去。

    江述比她还愁,“不吃饭病怎么好呢,我可没时间天天陪你啊,我还上课呢。”

    蒋烟把脑袋转到另一侧,“那你回去吧,不用陪我,我都不烧了。”

    江述叹了口气,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真是我祖宗,你?不就想让他来看你?吗,把粥喝了,我给你?找去,行不行?”

    蒋烟闷闷的,“他又不会?来。”

    “不来也得来,我给你?绑来,成吗?”

    最后蒋烟还是喝了半碗粥,江述又逼着她吃了半个苹果。

    蒋烟这种情况不用住院,今天可以回家,明天再过?来打针就好,上午十一点多,江述去办手续,蒋烟一个人在病房。

    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包包里,又把纯白色的枕头和被褥稍微叠了一下,来巡查的护士见了说那里不用管,“我们来收拾就好。”

    蒋烟笑了笑,“没关系,顺手的事。”

    护士小姐姐见她精神好了很多,“没事了吧?”

    蒋烟点头,“好多了,谢谢您。”

    昨晚就是她值班,隔一小时来看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白班还在,大概是替别人顶班。

    她收走架子上的两个空瓶,“开的药别忘了吃,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医生都跟你?们说了吧?”

    蒋烟走到床尾,给她让出地方,“还没有,我朋友一会?回来再去找医生。”

    护士有些奇怪,“没有吗?那会儿我看有人找医生来着,我以为那个也?是你朋友。”

    蒋烟愣了愣,“什么时候?”

    护士姐姐回忆了一下,“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吧,高高帅帅一男的,穿着黑衣服,没进你?屋,他问医生时我在办公室,问的可细致了,特别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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