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赵士曲一直在驻守在鹰腹山的最前沿不曾后退半步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人间士兵的士气才让鹰腹山那座小小的山头被天界大军攻击三十九次都没有拿下来
。
现在赵士曲死了人间士兵心中的英雄死了。
鹰嘴崖北面上千万人间战士一边吟唱着悲壮的战歌为主帅送行一边撕开白布缠在自己的脑袋上。
不必陛下下令这些士兵也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更不会收纳一个降兵。
驻扎在望夫岭与夺石峰的人间一百多万精锐士兵冲破了阙关开始沿着鹰嘴崖防线往北面冲。
北面鹰腹山的人间士兵不再局限与镇守鹰腹山他们头裹白布不要命的往下冲。
南北夹击将经剩下的的天界残兵困在了鹰嘴崖的峡谷里。
峡谷内的厮杀惨烈到无以复加。
人间士兵高喊着为赵帅报仇的口号几乎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采用的是自杀式攻击。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也有越来越多的天界战士倒下。
赵士曲还在看着他垂下的脑袋已经被他忠心耿耿的手下给扶正了。
于是他还在看着峡谷里的那场厮杀。
战英与民兵已经退居到了东线外围的拳头山他也得知了赵士曲殡天的消息。
战英从来就没有将赵士曲这文弱书生放在眼中可是赵士曲这几天镇守鹰腹山的所作所为确实令战英对他刮目相看。
在战英最初推演这个战术的时候就知道鹰腹山是这一战最大的变数。
没有哪位大将能守住鹰腹山就算是杨镇天也不行。
只有赵士曲这位三军统帅才有可能守得住。
开战以来战英一直担心赵士曲会畏战后退所以他提议让曲大头将东线民兵向西面调动就是为了防止赵士曲后退民兵也能阻挡一阵。
从结局来看赵士曲在这一战中除了几次用人不当之外并没有其他太大的纰漏。
曲大头伤势不清听到赵士曲殡天的消息后挣扎起身和一起在这里养伤的孙霸山对着鹰嘴崖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这是一个尊卑有序的时代赵士曲不论有多年轻他始终是剑南道行军大总管是这片大地上最高的军事统帅。
磕完头后曲大头道:“战英老弟如今大总管命陨沙场会不会影响军心士气?这一战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吧。”战英轻轻的摇头道:“南面赵少帅已经打开了鹰嘴崖阙关冲进了峡谷天界的残余兵力被压缩在第二、第三与第四道防线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在这个时候大总管忽
然殡天不会影响士气只会激烈士气陛下已经下令不留活口不纳降俘。这一场战争将会在今天黄昏前结束。”
胜利并没有给战英带来任何的喜悦他的悲伤也并非是因为此战折损了多少人间士兵他的眼光看的更远。
全歼对任何领兵将领来说都是最爱的两个字也是最恨的两个字。
全歼敌军与被敌方全歼是一个将领的最高荣誉和最耻辱的事情。
古羽奇不想被全歼所以他在垂死挣扎。
人间本来是打算南北夹攻之下逼迫峡谷内尚存的二十余万天界战士投降如此也能降低一些人间战士的伤亡。
赵士曲的死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软弱的同时也失去了理智。
赵士曲战死战场指挥权将会交给洪奇将军可以说洪奇在赵士曲战死的那一刻就自动升级为此战的最高军事长官。可是皇帝陛下却绕开洪奇将军直接对全军下令不留活口不纳降兵他要全歼敌人用敌人的尸体为赵士曲祭奠为杨镇天祭奠为冯之昂祭奠为此战战死的一千
五百余万的战死祭奠。
杀人固然是痛快的一件事但杀人之后呢?
现在没人想过之后的事情只有战英在想。
这一场浩劫天界蒙受如此大的损失天人六部大败六大军团几乎被全歼未来人间势必会遭到天界的反扑报复。
这一战是结束了未来人间该何去何从。如果下一波天界下界的援军同样是四百六十万将这四百六十万分成四百六十股每一股十万大军不再攻击人间的雄关巨隘而是分散出击人间又如何抵挡这来自人
间的血腥报复呢?
战英知道鹰嘴崖大战只是这一场浩劫开始而已真正的血腥残酷的战争还没有降临。
但它绝对会在不久的将来忽然降临人间。
此战人间猛将虎将折损无数未来的浩劫之战人间还有多少猛将可以调用呢。
这才是战英感到忧伤的原因。
他以前觉得自己从小熟读兵书一年前又得老王头传授李铁兰公主的兵略自己调度千万大军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胜任天下兵马大元帅。
这一战下来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太年轻锐气太重如果事先他能静下心多想一些此战的细节也许这一战就不会打的如此惨烈。
现在他对领兵没有了太大的渴望他有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和荒诞的想法。
他想回去砸石头。
厮杀声早已经听不见号角声也渐渐的模糊他看到了一个光着膀子轮着锤子满身臭汗的采石工匠。
他以为回到了采石场可是他此刻却站在拳头山上他看到的只是幻想中自己的身影罢了。
他笑了然后走了。
曲大头想请教战英接下来的战事抬头一看一直站在拳头山最高处的战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派人去找。战英这个和李铁兰公主一样永远被载入史册的绝世军神这个以狠辣冷血名动三界的铁腕元帅后世关于他的传奇故事非常的多可是在他无数版本的人物传记中
却都缺少了鹰嘴崖一战后十年的事迹。
鹰嘴崖大战结束后的十年中没人见过战英尽管曲九原大将军发疯找了他十年还是一无所获这十年的时间里他就像蒸发了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
后世野史中有传言他消失的那十年里是拜师学艺习得一身高深兵法韬略。
也有人说那十年里他是在一座采石场没日没夜的砸石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