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十一皇子才那么小的年岁，贤德妃也担心他知道了这些事情以后沉不住气，反倒是给了皇上来惩戒他的借口。
现在他们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过日子，真的是半点儿都不能够行差踏错了。否则，她自己遭殃也就算了，可还要牵连到冀哥儿，这对于贤德妃来说显然是不能够的。
她这辈子已经过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痛苦，她自然是不想让十一皇子再受到什么不公平额待遇。她已经是落入了下风之中，当然只能竭尽所能的想要保护好十一皇子。
对于贤德妃来说，没能给十一皇子一个正常的童年生活已经是很让她觉得痛苦了。
现在她当然不想再让十一皇子知道这些消息。
因为对于十一皇子来说，知道了这些消息不仅没什么作用。反倒是可能会让十一皇子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知画是知道贤德妃的意思的。郑因为知道，所以才越发觉得难受。“娘娘，您总这样，有什么都自己受着。”
“谁没有三分难处？若都说给你听了，也不叫难处了。”贤德妃淡然，给自己别上一只凤钗，然后视线慢慢挪到知画的脸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把这些事儿告诉李家？”
知画低着头，轻声道，“大老爷和大夫人最疼您，哪怕是四姐儿，也没有您受宠。”
她并不直接所让贤德妃去找李家出头，可却搬了大老爷和大夫人出来。
贤德妃牵起一抹笑意，“我爹和我娘早几年就已经出外任去了，这点，你是很清楚的。现如今李家当家的是三叔，你也清楚。三叔和烟姐儿他们，也不好过的。你看三婶娘，烟姐儿出嫁她都不能够送送，去一趟金陵，还被当成做贼一样。你说，他们不难做吗？”
知画被问的越发不敢抬头。她知道这些点，当然是知道的，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贤德妃受这份罪，她心底还是有些不忿。
贤德妃看她不说话，便继续道，“你想着，我是为着李家进的宫，所以现在李家应该替我出头是不是？”
知画咬紧了下唇，点头。
贤德妃继续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进宫之前，我享受了李家多少的好处？且不论冀哥儿出生以来，整个李家上下为我们母子俩能够平安，已经做出了多少退让，你看烟姐儿和四姐儿几个，身上穿戴的，哪样不是比我落一成，你看过李家给我送来的东西，不管是从前在宫里头，还是现在住在宫外，他们一直觉得亏欠我，所以给我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话说到这里，知画的脸已经泛了几分红色。她是有些为自己方才肤浅的想法感到羞愧了。
贤德妃也没停下来，她还有话要告诉知画，“知画，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李家是怎么对我的，你作为旁观者，当比我看得更清楚才是。又说到冀哥儿身上，他一出生，受到了李家多少照看，他启蒙的师傅，都是烟姐儿和长安王特意请来的。”
她顿了顿，视线骡子知画身上，“女子受家族供养，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到了家族需要的时候，出来联姻也好入宫也好，本就是一条无法避免的道路。不管是我，还是后宫中的众妃子们，我们都是这样。而我比他们好很多。你要明白，李家已经尽力了。我若是去开了这个口，三叔肯定会觉得李家愧对于我，就算豁出去了，也要帮我讨个公道。那么然后呢？三叔被撤了太师的职位以后，整个李家都面壁思过吗？”
一番问话让知画抬不起头来了。
她之前从没想过这么多的事情。
只想着，主子身为李家女，在宫里头受了委屈，李家为主子出头自然是应该的啊。
可是现在贤德妃这么一说，知画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点是没想到的。
不只是贤德妃有难处，李家也有难处，甚至于远在金陵的李烟他们也是有难处的。
可自己终究是目光短浅，只看见了贤德妃遇见了的麻烦，半点儿没有想到别人也有麻烦。
贤德妃的话，确实是让知画有种羞愧之感。
贤德妃见她这模样，也晓得自己的话被她听进去了，终归是有些安慰，她道，“知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李家已经足够好了。我的人生如此，怪不了谁。当初，我也是能够有所选择的。”
是她自己选择了入宫的。
那一瞬间或许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也或者是年轻时候的一时冲动，但总之，不管是什么缘故，她都已经选择了入宫这一条路。
因此，怪不了别人，和他自己的选择有关罢了。
知画低头，应了声奴婢知错。
十一皇子正好在屋外敲门，“母妃母妃，你打扮好了没？”
“擦擦眼泪，去把冀哥儿带进来吧。”贤德妃给她递了一方帕子，眉目间都是温柔。
知画愣愣看着她。有时候她都在想，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鲜衣怒马的少女，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温婉的模样的呢？
什么东西抹去了她的灵动和锋芒？
知画越想越是难受，只抓了帕子给自己擦泪，然后深吸两口气，出去迎了十一皇子进来。
宫内
皇后看着贴身女官给自己揉着腿脚，面上疲色尽显。
常福从屋外进来，皇后似有所感，抬眸望过去，随即挥手让女官退下。
女官带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皇后和常福。
“敬敏怎样了？”皇后弄弄的疲惫里都带着担忧。
常福躬着身子，“公主服了药，情绪安稳了很多。”
皇后揉着额角，“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敬敏下手！”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狠厉。
“我早该想到的，当年，他能把我的敬敏弄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就足以看出来，他半点儿没有为人父的自觉的。”皇后冷笑着，“他想让我拿出手中的底牌来帮他，就故技重施，要对敬敏动手。”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