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念竹拧着眉头，转身问小程借手机。
“我找不到手机了，我打下电话。”
关莘莘捧腹大笑，“你这是什么借口该不会是没钱，想逃单吧”
嘴上这么说着，但在席念竹拨通号码时，关莘莘腾出一只手伸进包里。
包里有片刻的亮光微闪，然后，熄灭。
“打通了吗”
小程关切地询问，席念竹把手机还给她，叹息一声：“莫名其妙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摔坏了。”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这顿饭，吃了多少钱啊”有人问。
前台汇报账单，“抹零后，一共消费了十三万四千二百元。”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在顾氏拼死拼活，得忙两个月，才能赚到这一顿饭钱。
有人见席念竹紧皱眉头，确实不像是撒谎，便看向关莘莘，“关姐，要不咱还是给林总监打个电话，求助”
关莘莘差点笑掉大牙。
“可是刚才席念竹明确拒绝了林总监的好意，现在打回去，多丢脸啊。”
席念竹面无表情，没回她。
关莘莘朝她走近两步，笑问：“要不我打给林总监，你自己来跟她说就说你没钱请客，求她帮帮忙，如何”
“不必。”
席念竹平静开口。
关莘莘笑呵呵的，“你们都听到了吧她不需要帮助。”
“念竹姐，你就不要逞强了吧的确，我们都知道你跟林总监私下关系不是很好，但她今天也说了这顿饭就当欢迎你加入顾氏，适当的服个软，不会少你一块肉的。”
张凝也赶紧上前劝慰。
席念竹充耳不闻，眼底划过一抹无奈，倾身靠向吧台。
“小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席念竹招招手，前台朝她近了几分，随后不知听到了什么，退开时，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她。
席念竹朝她点了下头，作肯定之意。
小妹抿唇，似是略微犹豫，最终才下定决心道：“那小姐请你稍等。”
说完，便走了。
“席念竹，你跟她说什么悄悄话呢该不是怕跌面，跟她商量着，打算留在饭店洗盘子吧”
关莘莘毫不客气地嘲讽。
旁边有同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人埋怨，有些敢怒不敢言，但也有人，悄悄朝席念竹施以援手。
席念竹背身而立，手背在身后。
忽地一只软软的小手贴了上来，还附带了一张冰冷的卡片，她转头来，小程冲她嘘了一声。
席念竹看到手心里的银行卡，怔了瞬。
“念竹姐，这是我从念大学到出来实习工作，攒下的钱，不多，也就三万，你拿来应应急。”
小程个头矮小，脸蛋白皙，原本看上去有些小家子气的脸，在这一刻，被大堂冷清的白灯，照得发光发亮，格外漂亮。
万千思绪顿时上涌，席念竹难免有些鼻酸。
她把银行卡还给了小程，笑着揉了下她的头。
小程不解，正想再说什么，公馆外，忽地一记惊雷响起，继而到来的，便是疾风骤雨。
毫无预兆的雷雨夜。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啊下雨天公交车都不好坐，还得回去加班呢。”
有同事开始不耐烦了，不住地催促。
反观席念竹，她却泰然自若，好像全体同事不是因为她才被滞留下来。
“席念竹，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要实在没钱，跟林总监低个头，是你那张脸皮重要，还是我们全体同事重要别折磨我们十几号人了，行吗”
关莘莘气得咬牙切齿。
别说没手机了，即便是有，说不定席念竹也付不起这顿饭钱。
她严重怀疑席念竹就是在故意折腾她们。
“抱歉，席小姐，让你久等了。”
前台终于回来了，她手里多出一张金卡，拿到电脑面前操作一番，才笑吟吟道：“已经为您结账了，祝你们用餐愉快，欢迎下次光临。”
“好。”
席念竹脸上露出运筹帷幄的淡淡笑意，转身要走。
却被关莘莘一把拽住。
“怎么回事”
关莘莘气得吹胡子瞪眼。
跟所有同事一样，她也想不通怎么前台离开了一会，再回来就二话不说，给她们结账了。
“我警告你，别在外败坏我们顾氏名声，你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
席念竹面如寒霜，把她的手甩开。
“你在人来人往的伯爵大厅里龇牙咧嘴，大喊顾氏名号，恐怕才是真的毁了名声。”
“你”
关莘莘气得不能自已。
“席小姐”
一道男中音忽地响起，众人回头，一位穿着职业西装的男性迎面而来。
“你好你好，我是铂爵云城分部的黄经理，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啊。”
原来是大堂经理。
他一上来就恭敬地跟席念竹握手，回头一招手，诸位下属们就抬上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好些长柄雨伞。
“天气恶劣，您和您朋友们可得当心，别淋坏了。”
他招招手，下属们赶紧将雨伞分发到诸位同事们手里。
同事们面面相觑。
“席念竹难道是铂爵常客经理都认识她。”
“不对啊，如果她是常客，刚才至于墨迹半天不付钱吗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奇死我了。”
有人大胆地问经理，但经理却笑得讳莫如深，不解释只言片语。
发伞结束，唯独关莘莘双手空空。
“你几个意思怎么就我没有”
关莘莘狠狠剜了眼经理，觉得他在故意针对自己。
“抱歉，是我疏忽了。”
经理弯腰致歉，正要让属下再去重新拿伞，席念竹把自己手里那把，递给了关莘莘。
“我有车，不需要伞。”
席念竹冷冷睨着关莘莘，口吻分明稀疏平常，可于关莘莘来说，却犹如让她接受嗟来之食那样，卑微耻辱。
她冷哼了声，“不需要你的施舍，席念竹，我不管你今天用了什么手段，反正你一分钱没给，改天铂爵的人找上麻烦了，你全责。”
经理笑呵呵的，“这位小姐，你说笑了，像席小姐这样的贵客，我们每天都列阵欢迎，她来品菜，我们求之不得，怎么敢斗胆去寻她的麻烦呢”
关莘莘面上无光，看了眼旋转门外的瓢泼大雨，咬咬牙，一狠心就冲了出去。
其他人也心存疑惑，但不好再逗留，也纷纷离开。
“席小姐，总裁来电。”
前台忽然将座机递给了席念竹，她无奈扯唇，接听：“史蒂斯，今天的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