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怜花新传 > 014
    “想不到大魔头烛幽,居然也有好心做好人好事的一面。”青羽感慨道。

    讲真,她对烛幽的原印象其实并不多好,但从方才聚英阁,再到现在从戚诗染口中所述来看,他似乎也是个极有人情味的鬼。

    “大魔头只是他在外间的名号罢了,在郾归城里,他就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宠弟狂魔。”戚诗染淡笑着道。

    青羽一脸兴味,“他们兄弟感情这么好的吗”

    青羽或许不知道戚诗染,可戚诗染却是知道她的,那个短短几日就俘了她家阿垚哥哥那颗千年浪子心的小姑娘。

    她对青羽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不愧是她家哥哥看上的女人,真诚坦率落落大方。

    “嗯,其实早些年他们也是误会颇深,近几百年才前嫌尽释感情愈发深厚的。”戚诗染按耐不住想要给烛垚当助攻,挑起话头道。

    青羽内心的八卦之火果然被撩起,缠着戚诗染想要吃一口他们兄弟的瓜。

    戚诗染却面露难色,“我确实知道不少他们的过去,而且绝对的货真价实,只是”

    “你是怕烛幽还是怕阿垚戚阁主放心好了,他们任何一个找你麻烦的话,你就说是我硬逼你的,一切自有我兜着。”青羽拍着胸脯道。

    戚诗染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于是拉了青羽双双坐下,一边招呼着上好的糕点,一边给她讲起了烛幽兄弟的事。

    烛幽出生于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国,当地国民民风淳朴,民众亦是团结互爱,不论是抵御外侮还是赖以生存,国民自有三宝:刀,火,弩,国家经济贸易发展趋势也皆为良好。

    烛家祖祖辈辈以制弩为生,更是皇家御赐的制弩世家。

    父亲烛秉楠是现任家主,烛幽自小习文练武智勇双全,制弩技艺得父辈亲传,也甚是精湛卓绝,年方十四时已名动一方。

    既是烛家下一任家主的人选,又是族中同辈之楷模,更是小他十岁的胞弟烛垚眼中的神,烛幽对其弟也是爱护有之。

    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曾料想到,原本家世显赫前程似锦的一双少年郎,也会有一朝跌至谷底任人欺凌的时候。

    烛幽十六岁的生辰宴,烛父烛秉楠把宴席办得十分隆重,亲朋好友及城中德高望重之辈齐聚一堂,可最后却是以凄惨二字收场。

    说是掌勺的厨子因嫉恨主家富贵,伙同他人在饭食中投了毒,堂上众宾客中毒程度深浅不一,好在都保住了性命,唯烛幽父母双亲中毒颇深,无力回天双双身亡。

    昏聩无能且贪财好色的叔父烛秉槐却在此时站了出来,打着为兄嫂报仇血恨之名,将厨子等人草草射杀在当场,还故作大方的散去烛府尽半数家财安抚一众宾客,最后又以烛幽未及弱冠,烛垚过于年幼为由,在众人的拥护下入驻了烛家的制弩坊,暂代家主之位。

    失了至爱双亲的烛幽,眼睁睁的看着叔父一家吃相难看的占据自家家产,在父母倾尽半生心血的制弩坊里耀武扬威。

    他抱着年仅六岁一直哭喊着要父亲母亲的烛垚,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看似意外的意外,自此收敛锋芒甘居他人篱下。

    父母的意外烛幽最怀疑的人就是叔父,烛秉槐与自己父亲非一母同胞,嫡庶有别,且关系又素来不睦。

    如果自己双亲不在了,此时叔父是最大受益人无疑,毕竟对外烛家尚需年长的嫡系辅以支撑,对内制弩坊也还要烛氏亲身打理经营。

    这种种烛幽都铭记在心,也一直没有放弃找寻证据,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待有朝一日查得真相,定叫残害至亲之人血债血偿。

    谁知七七刚过,府中白幡才一撤下,烛秉槐就急不可耐的将烛幽兄弟赶至偏僻的小院居住,还大张旗鼓的又迎了一房貌美小妾进门。

    对于烛秉槐的无耻嘴脸,烛幽除了故作糊涂就只能视而不见,他目前最要紧的是韬光养晦,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狼子野心的烛秉槐对他们兄弟二人,早已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又怎会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反正叔侄俩是明里暗里各种较着劲。

    就在烛秉槐小妾进门几日后的一天,烛垚突然不见了,这下是差点把烛幽给急疯了。

    尽管烛家遭此不幸,可烛垚只是个孩子,平时又是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再加上又有兄长护着,自然就比同岁孩子顽劣了些。

    烛幽千防万防却还是把弟弟弄丢了吗

    那夜烛府灯火通明,烛秉槐虽不甚乐意,却还是顾全了脸面,派了不少人手帮着找,几乎是把烛府翻了个底朝天,可连个孩子影都没找到。

    后半夜大家都疲惫不已的散去,烛幽忽然

    想到了什么,待叔父一家安歇后,他带了两个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暗卫,避开叔父的耳目翻出了烛府。

    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这二人了,这是父亲生前安排在他身边的忠实死士。

    一行三人出府后直奔后山福地,那里葬着烛幽的父母双亲。

    看叔父一等人的反应,烛垚的失踪似乎的确只是个意外,如果烛垚未遭不测的话,那么极有可能是出府了,而他出府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父母的墓地了。

    烛幽想起他几日前还在自己面前嚷嚷着要爹娘,不禁心口泛酸,这才急急的赶来后山看看。

    看到趴在墓碑旁熟睡的小小身影,烛幽抹了把没能控制住的眼泪,上前就狠狠给了烛垚一巴掌。

    熟睡的孩子瞬间被打蒙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烛幽又心疼的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哽咽道:“你知道找不到你,大哥有多慌,有多害怕吗”

    身后两个暗卫看到这一幕,不禁也跟着红了眼眶。

    烛垚却是后知后觉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抽搐不止的哭着道:“大哥,替,替阿爹阿娘报仇,是,是叔父让人下毒害死阿爹阿娘的,大哥,我,我亲耳听见的,你一定要,一定要替阿爹阿娘报仇。”

    烛幽闻言只觉胸膛郁结之气难以平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身后两个暗卫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朝四周探了探,确认周遭安全无虞,才又退守到一侧。

    而烛垚也在烛幽的安抚下,将事情始末杂乱无章的告诉了大哥。

    原来这几日主院那边办了喜事,又热闹又有好吃的,烛垚便时常背着烛幽偷跑过去蹭吃蹭喝。

    其实并不是主院那边的人有多心善,而是他一个小孩子并未引起众人的过多关注,加上还有一个跟他同岁的小堂妹,他俩以前就爱在一起玩,关系尤为要好,小堂妹是叔父正妻所生,聪明伶俐又是幼女,很是得父母疼爱。

    今日烛垚又背着大哥去主院找小堂妹,两个孩子吃饱喝足后玩起了躲猫猫,烛垚才误打误撞躲进叔父的书房里,就好巧不巧的被一前一后吵着架进来的叔父和婶娘堵在了书房里。

    原不过只是吵些后院里女人们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琐事,烛垚虽不屑听,却一直人小鬼大的猫着没动。

    他这个婶娘极为强势,心思也歹毒,言语更是尖酸刻薄。

    烛秉槐是早就看不惯她,想着毕竟是自己多年的糟妻,且她娘家势大,从前也是仰过她们家鼻息的,因此对自己夫人的跋扈,烛秉槐从前惯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但今时已不同往日了,他霸占了自己大哥的一切,如今好歹也是烛家的一家之主了。

    可这个恶婆娘不光不敬重他,还敢拿他才迎进门的小甜心撒气,利欲熏了心自我膨胀的烛秉槐,听不得夫人怒骂自己黑心无情,一气之下没忍住抬手打了她一耳光。

    女人自然是呕不过,觉得丈夫变脸如翻书,往日靠着自己娘家的势也就算了,还是靠着娘家远亲替他杀人谋财,才有了今日的这般荣耀。

    可不想他变心也如此之快,丝毫不念及夫妻情分,不顾她反对的硬抬了小妾进门不说,还不将那小贱人宠上了天,夜夜宿在那小贱人房中就算了,还默许了她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两人毫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谩骂数落对方的种种劣迹。

    就这样,从他们相互撕打攀咬中,烛垚得知了父母中毒的真相。

    原来大哥生辰宴上投毒的厨子是婶娘的远房亲戚,一直就是他们安插在自己家的眼线,这一场投毒谋杀更是他们夫妻一早就预谋好的。

    他们甚至还密谋着要除掉自己和大哥,还在大哥身边也安插了不少眼线。

    烛垚虽年幼,但受父亲和兄长影响,年仅六岁的他也绝不是盖的。

    他现下是不敢直接回偏院去找大哥的,毕竟两边院子里都是眼线,眼看就要入夜了,入夜后的守卫就更严了。

    他便一直悄悄猫着,待到叔父和婶娘吵烦了打累了各自甩袖离去,他才偷偷摸出来,好不容易混在了每日出府倾倒生活废弃物的木板车里,才被拉出了府,又再悄无声息的跳下车上了山。

    烛幽听完,手中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叔父竟是早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是吗他誓死也要将烛秉槐碎尸万段。

    “大哥,你一定要替阿爹阿娘报仇血恨。”小烛垚仿似一夜之间长大了般,说话时眼里的愤恨毫不隐藏。

    “嗯,大哥不会让阿爹阿娘就这么不明不白惨死的。”烛幽摸着烛垚的头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