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盯着她的包阮舒稍显紧张地将其往后藏:“你做什么?”
神色间满是警惕警惕中携着些许愠恼。
傅令元抿直唇线看着她衣领出露出来的他昨晚留下来的印子将他手里拎着的袋子扔茶几上淡声:“今天别去展会了留酒店休息。下午就先和我一起回海城。”
袋子里的东西因为惯性滑了出来摊在茶几上是一盒用来给私密处清凉止痛和一盒褪皮肤淤青的软膏。扫一眼阮舒面无表情地撇开脸:“不用。谢谢。我没娇贵到下不来床。回海城我自己有机票晚上会和其他同事一起。”
说罢她拎着自己的包绕开他要往外走。
傅令元扣住她的手腕阻了她的步子侧目斜斜勾起唇角看她:“脖子没盖住走路姿势古怪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傅太太打算出门在人前炫耀自己昨晚和我的战况有多激烈?非要这样我倒是不介意。”
这话不禁叫她回忆起昨晚他是多么生猛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阮舒自问对自己的情绪素来控制得很好这两天却是分分钟被他挑起冲动的火气。
她用力甩他的手没能甩开反被他一扯拉她入他怀。
阮舒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搡他。
傅令元收缩手臂圈得她更紧:“这种为你的身体着想的事有什么好跟我犟的?嗯?”
他压低着声线俨然同她一样也在隐忍火气。
阮舒目光笔直地与他对视咬牙切齿:“你若真为我的身体着想就不会把我往死里折腾。”
“怎么死?舒服死的‘死’?”傅令元问。
明明前一秒是在吵架后一秒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就转了画风。阮舒立时又是一股血气上涌:“傅令元!”
“嗯我在。”傅令元煞有介事地应。
阮舒:“……”
傅令元用单只手便抓住她的两只手扣到她的腰后随即将她的身体往他的身前带拨了拨她的衣领查看她的脖颈和她的锁骨。
印子比先前要更加明显地展现在他面前。
发现他似是还要继续解她的扣子阮舒出声制止:“你能不能别再找事?”
傅令元掀了掀眼皮子视线落回她清冷的脸上沉声:“软硬都不吃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心里又一次涌上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将阮舒的胸腔塞得满满的难受得紧。
“软的时候你放过我了吗?”她冲声。
傅令元闻言蓦然愣了愣。
她的面容还是清冷的嫣红的唇瓣微抿此刻正盯着他看清澈的凤目里依稀有点润色。
很快她避开与他的对视显然在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
“你……”傅令元琢磨着她的语气手掌抚上她的后颈将她的头压在他的肩上不觉软了语气“对不起昨晚我是有些失控了。”
他自然知道她方才的那句话指的是后来她其实已经算顺从他了可是他依旧粗暴……
“我不是故意的。”傅令元又补了一句补完后便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种毛头小子才会说的话他不小心未经大脑就给出口了。
不过真正计较起来他也不算说错——昨晚床战的缘起是他的盛怒本就理智缺失。她一开始反抗他想惩治她;做着做着她顺气了他当然更想进一步征服她。以致于最后确实折腾她过火了。
“所以我现在不是要给你擦药你又不愿意。”傅令元掰回来她的脸。
“你给巴掌我就得受你给糖我就得接非得逼我下贱你才罢休?”阮舒目光幽幽只觉心间的那股情绪发酵得愈发厉害有点冲上鼻头的趋势。
“这怎么就是逼你下贱了?”傅令元深深沉一口气捧住她的脸面色沉峻“要贱难道不是我更贱?你试试看其他男人碰到犟成你这样的女人会不会马上翻脸走人?”
刚讲完他便皱眉收回自己的话:“不对。不准试其他男人。”
阮舒抿唇无话。
她不吭声总比继续和他争执来得好。傅令元摸了摸她的脸:“以后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
阮舒低垂眼帘不冷不热道:“受下半身控制的时候你是不会记得自己的保证的。”
傅令元未再生气反而笑了笑有点缓和气氛的意思揶揄:“傅太太太让我欲罢不能了有什么办法?”
继而他吻了吻她:“现在可以乖乖脱衣服躺回床上去让我伺候你擦药了么?”
明明察觉到她已经不若先前尖锐然而她给出的回答却还是:“不用。”
傅令元的笑意顿消。
阮舒挣开他的怀抱扣好扣子淡淡道:“今天中午有个小酒会。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做准备。多谢三哥提醒身上的印子和走路的姿势我会注意的。”
“我进去重新换件衣服。”这个过程她都未再看他一眼兀自走进卧室。
待她再出来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儿。
正是傅令元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阮舒平静无波地看他一眼:“我先去会展中心了。”
傅令元眸色暗沉。
阮舒转身朝门外去。
傅令元问话传来:“你昨天不是否认自己在逃避?问我觉得你在逃避什么?”
阮舒稍滞身形。
傅令元嗓音冷岑一字一顿咬字清晰:“你在逃避被人爱更在逃避爱别人。”
安静几秒阮舒低低出声:“我不知道……”
宛若疲惫极了一般。
说罢她继续迈步开门离开。
傅令元盯回面前的药阴沉着脸狠狠地踹了一脚茶几。
……
从酒店出来后阮舒先去了隔壁的苹果旗舰店。
被摔坏的陈青洲的那个手机是前两三年的产品。她犹豫过是给他买同款还是赔偿一个最新款。再三考虑终是选择后者。毕竟就算她买了同款即便长一样也不是他原来的那个了。
她自己自然也是挑了个最新款。将手机卡装进新手机载回自己原来的所有数据、文件和收藏之后查看了一会儿手机这两天漏看的一些重要信息阮舒才前往会展中心。
因为是此次展会的最后一天虽然展都还布着但该收尾的事情是从早上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办加之每个人还有各自在展会中的总结要汇报反倒比第一天还要忙碌。
阮舒独自坐在椅子里用pad阅览苗佳连夜给她整理出来的昨天论坛上各个代表的讲稿。
“阮总。给你的。”苗佳细心地端来咖啡。
“谢谢。”
“今天傅总怎么没和阮总你一起?”
阮舒闻言抬头注视苗佳:“你找傅总?”
“我帮大家问的。”苗佳笑笑“我昨天晚上和大伙儿一起吃饭才知道原来阮总昨天已经公开和傅总之间的夫妻关系了。”
瞳仁微敛阮舒的凤眸极轻地眯了眯面上无异样的状似好奇:“你之前就知道我和他是夫妻?”
苗佳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镇定地解释:“之前其实就是我自己的猜测。那回不小心撞见阮总你和傅总在办公室里……挺亲热的我就在想你们应该是男女朋友。后来我又无意间发现傅总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婚戒。于是就进一步猜测你们可能是隐婚的夫妻。现如今总算真相大白。”
“你倒是聪明。”阮舒别有意味地微微一笑重新低头。
少顷旁侧的座位有人落座。
阮舒下意识地抬头撞上傅令元湛黑的眸子。
抿抿唇她转回眸视线落回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拿勺子轻轻搅拌。
咖啡在骨瓷杯里一圈又一圈地漾开微小的涟漪。
耳畔是苗佳过来向傅令元打招呼并询问他是要茶还是咖啡。
阮舒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有点苦。
“都不用。”傅令元不冷不热。
“好。”苗佳离开。
阮舒拆了糖包往里加然后一手扶着杯瓷碟一手搅拌咖啡。
忽的傅令元的手覆上她搭在瓷碟上的那只手。
阮舒抬眸。
傅令元却并没有在看她。
紧接着阮舒便察觉手背上来自他掌心的熨烫消失。
正是他顺走了她的咖啡当作他自己的喝了一大口仿佛刚刚与她的触碰只是无意。
而他所就着的杯壁口留有她方才的口红印。
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存心他的嘴唇和她的口红印贴合得刚刚好。
阮舒垂眸盯一眼自己的手背沉默地收回手继续拿起pad看资料。
傅令元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其他动静。
周围萦绕着其他人的说话声反衬得她和他之间越发静谧。
阮舒盯着pad却怎么也再看不进任何内容了。
她不禁暗暗沉了沉呼吸——她从来没有像这两天如此心烦意乱过……
所幸李茂有事找她她借机离开座位。
另一边陈青洲正在与黄金荣通电话。
“荣叔你上一次说那个叫佩佩的女人被我母亲处置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是。她怀孕的事情你爸是后来才知道的。”黄金荣把上回已经简单告诉过他的事情更加详细地复述一遍“你母亲骗你爸将佩佩投海喂鱼了你爸找不到佩佩就以为佩佩真的死了。加上你们一家三口其实本来就挺和乐的渐渐地佩佩就成为小插曲被淡忘。直到你母亲过世……”
无论提起多少次这件事都令人唏嘘。黄金荣又顿住了。
陈青洲明白他的心理道:“荣叔没关系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损坏我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
黄金荣叹一口气:“直到你母亲过世你爸才从你的奶妈那里得知佩佩当年其实被送去了城中村。也就是你现在所掌握的这条线索。你母亲在差人办这件事时奶妈在内屋忙着照看你只听到只言片语。”
“你爸对佩佩心中有愧。但毕竟时隔多年具体信息也不多所以找了有一阵子。突然有一天他就撤回人不让找了。我以为他是放弃了却原来……”意识到自己有点扯远了黄金荣回过头来“你刚刚是要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不是怀疑那天你看到的那个长得和佩佩很像的女人可能是佩佩的女儿?”
黄金荣神色凝重:“这事事关重大我后来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其实不敢太确定。你说得对当时一瞥之下比较匆忙可能心里太念叨佩佩了所以看错了也说不准。如果没看错那么那个长得像佩佩的女人有可能是佩佩的女儿。也有可能是佩佩的其他亲人。或者世上真有人巧合地和佩佩长得像。”
陈青洲迟疑:“我爸和佩佩的那个孩子——”
“不知道。不知道佩佩给你爸生的是男是女。”黄金荣十分慎重地帮陈青洲分析“甚至不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你母亲都无法容忍佩佩怎么可能容忍那个孩子?”
陈青洲沉默了有一会儿才又出声:“荣叔你告诉我佩佩怀了我爸的孩子之后我重新捋了一遍手头上的线索发现了以前遗漏的东西有了个很重要的新发现。现在打给你这通电话其实是要向你确认。”
“噢?”黄金荣很是兴奋“什么新发现?”
“你先看一看我现在往你手机发的照片。”
黄金荣闻言将手机从耳朵拿离打开陈青洲发来的最新一条信息。
一张女人的照片霎时映入眼帘。
黄金荣愣了一愣当即有些激动:“她是谁?你从哪儿找来的?你怎么找到的?”
虽然他的反应已是答案但陈青洲还是问:“荣叔她是不是你看到的长得和佩佩很像的女人?”
“是!是!是!”黄金荣又看了一眼照片“哎呀你到底怎么找到的?在哪儿找到的?青洲你别故意让我着急啊!快告诉我!在江城对么?地址在哪?我现在马上去找人!”
“荣叔”陈青洲的声音有些沉重听得黄金荣冷静下来“什么?”
陈青洲又是缄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不过不是回答黄金荣刚刚的问题而是道:“佩佩怀的那个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你不确定但是我可以确定。照片里的这位就是佩佩给我爸生的女儿。”
黄金荣一愣听着陈青洲紧接着冷声:“傅令元……你藏得一手好牌……”
……
快至中午苗佳提醒她酒会的时间阮舒稍加整理乘电梯前往酒会所在的三楼宴会厅。
四壁镶嵌着精致的木雕和镜子典雅却不冗赘在电梯灯光的照耀下更添大气华贵。透过光洁的镜子她看见自己略显寡淡的面孔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整理好了面部表情。
电梯“叮”一声抵达阮舒迈出去。
隔壁电梯也出来一人却是傅令元。
阮舒稍一怔。
傅令元从她面前掠过率先走向宴会厅。
阮舒慢一步行至门口时恰好瞥见傅令元从门口服务员的手里拿回他的邀请函是属于三鑫集团的。
要进门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
阮舒也给服务员出示自己的邀请函然后和傅令元一起往里走。
“三哥是代表总部来的?”
三鑫集团旗下的保健品领域目前只有林氏这么一家收购来的子公司此次展会照理总部该遣人来林氏然而没有。她原本正纳闷所以其实是傅令元?
便听他开口印证了她的想法:“少骢知道我要来江城就没再另外找负责人。终归只是程序化的需要罢了并没有真的不放心林氏非得什么事都盯着。而且这个展会于三鑫集团而言没有太大的价值。”
于三鑫集团没有太大价值于林氏却是接触其他业内同行的好机会。阮舒垂了垂眼帘心下悄然转动着思绪——他刚刚的话里其实无意间隐约透露出一个讯息:三鑫集团对林氏的要求不高。
这点其实她自己也早就渐渐察觉出来了。
先前以为傅令元是三鑫集团派来监督并掣肘她的大家也都以为就职位上来看她和他应该关系微妙才对。可实际上傅令元担任林氏的副总这么久以来别说了解林氏的经营情况连公司都没来几次。
一点都不像个监督者该有的样子。
三鑫集团虽然给予林氏该有资金和资源支持表现出一定的重视但又从未明确要求过林氏锐意进取似乎只要林氏能维持住目前保有的业绩就可以。
所以李茂曾经为她考虑过的什么林氏的业绩不如预期的话三鑫集团会再另外空降人员之类的阮舒反倒不担心。
三鑫集团对林氏这样的态度越发令她琢磨不透当初收购林氏的原因。
不指望林氏为三鑫集团霸占保健品行业的市场份额那到底是想干什么……?
虽然是代表三鑫集团但傅令元并未把证明身份的胸卡挂身上进入宴客厅后只是自己随意转悠。
阮舒和海城的几位老相识碰了头随着他们一起被引荐着去和其他人寒暄。每每她朝身周扫过视线都能发现傅令元就在自己不远处。
她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来酒会不是来打三鑫集团的招牌是纯粹陪她。
抿抿唇阮舒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专心投入到自己的交际之中。
少顷等她再下意识地张望时却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有人忽然从她身后唤她。
同一时刻宴会厅的正门外傅令元和唐显扬刚刚厅里一起出来到长廊上。
“三哥原来这回也来江城了?我昨天和舒碰着面时她都没和我提。”
傅令元闻言有些意外:“你们昨天碰着面了?”
“她没告诉三哥?”唐显扬亦意外。
“没说。”傅令元在墙根止步笑了一下坦言“这两天在和我闹脾气。”
唐显扬一副恍然的表情:“难怪昨天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在会堂里差点晕倒也不让我通知她的同事。”
“差点晕倒?”傅令元霎时折眉“什么晕倒?”
“我就猜三哥既然不知道我昨天和她碰过面肯定也不知道她晕倒的事。”唐显扬也不故意卖关子宽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吃早饭加上没休息好所以一时低血糖。我当时刚好在会堂带她去休息室让医务人员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
傅令元听言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舒展开反而更加沉——她和唐显扬碰着面的事也就算了可她低血糖晕倒赵十三竟然只字未提?
唐显扬注意着他的表情生了误会:“你不会是在生她的气吧?她没说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
是不想让他担心还是觉得是她自己的事无需告诉他?傅令元眸光暗沉沉唇线抿得直直的转眸看向唐显扬恢复如常神色稀疏平常地问:“你什么时候来了江城?”
“上个月跟着我媳妇儿来的。”唐显扬笑笑“昨天还和舒聊到要给我没出生的儿子包大礼。”
傅令元并不如昨天阮舒那般表现得惊讶像是本就知道这件事似的只闲闲扬唇道:“嗯是该包大礼。我的也和她的包一起双倍大。”
“先帮我儿子提前谢过你们了。”旋即唐显扬反问“你和舒没有什么动静么?”
傅令元顿一下脊背往后靠上墙双手抱臂姿势闲恣道:“还早。我们想多过些时候的二人世界。”
“这确实符合三哥你的性格。”有服务员往宴会厅里送东西唐显扬又靠边站了些给对方让道再扭回头来看着傅令元踌躇着问“你真的不再回傅家了?”
“你们能有创意点?每个人都要重复问我这句话我都懒得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傅令元斜斜勾唇“说起来你爸和我家老头之前关系挺好的还真是人以群分。你爸的事是被及时发现了我家老头喏”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我家老头始乱终弃出来的产物。”
傅令元的身世唐显扬自然也是知道的。涉及长辈他不好做什么评价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
就在这个时候但听刺耳的警报器骤然响彻整层楼遮盖住宴会厅内惊慌失措的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