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修真小说 > 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 正文 501、往事并不如烟(6)
    庄荒年貌似被她问住了光就皱着眉不言语半晌才说:“那个女仆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

    不等阮舒回应他紧接着狐疑:“所以姑姑现在在意的是庄家的血脉?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当年那个孩子真是大哥的不是说那名女仆死之后孩子就失踪了?”

    “三十多年杳无音讯更毫无线索难道想找回来?怎么找?找回来又能怎样?且不论那孩子如今的秉性如何光就他的母亲曾在庄家闹出这种事情根本是个祸害留不得。”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因为自己的身份生出觊觎庄家之心对姑姑而言岂不是个极大的隐患?”

    有条有理层层递进最后一击甚至直接和她在庄家现有的利益紧密挂钩。

    阮舒想她如果真是个打算永远留在庄家当女家主的人恐怕会由此心脏一缩——可不就是?她这个半路回归主脉的边缘族亲如何比得上庄满仓的亲生儿子来得正统?

    由此她心中倒是生出一个疑虑:假如闻野确实是阮双燕和庄满仓所生为什么闻野放着他自己的身份不用而非得找她来继承庄家?

    暂且捺下阮舒别具意味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把那个孩子找回来?就算他真回来了真觊觎庄家了正如二侄子所言是我该担忧怎么现在好像二侄子比我焦虑?”

    出口的同时她心底浮出那个始终得不到答案的疑虑:闻野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和庄荒年合作的?有没有可能就是庄满仓遗落在外的这个私生子身份?

    假如真是以庄家私生子的身份庄荒年如何看待自己这个侄子的才能和侄子合作而不是让侄子直接去当家主?

    还有还有接踵而至的许多问题。

    不行不行她的脑子快要宕机运转不了了必须先淀一淀之后再细细理头绪……

    面前的庄荒年正双手作揖为自己的言语做解释:“荒年不是比姑姑焦虑荒年是在帮姑姑补缺补漏一些一时被姑姑忽略掉的问题。荒年一心为姑姑着想。”

    又老生常谈地绕回来对她表忠心了。

    阮舒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免疫得快要反胃。

    她干脆换下一个问题:“你知道不知道大侄子和大侄子媳妇为什么生不出孩子?”

    “我大哥和大嫂结婚多年大嫂总怀不上孩子大嫂去做过不少检查检查结果是没有问题的。”

    “那大侄子呢?”阮舒打断庄荒年直切重点——隋润芝不都承认了?生不出来孩子的是庄满仓生育能力出状况的是庄满仓。

    庄荒年闻言觑她一眼表情间有些不好意思和难以启齿并未直接回答:“我大哥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健康没人会觉得是他有问题。”

    听到这阮舒不禁在心底呵呵哒。

    终归是男权思想在社会占主导地位的缘故或者往浅了讲就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现在都还有不少例子何况早几十年?——夫妻俩一旦出现生育问题首先怀疑的是女人的身体有问题。正如假若总生不出男孩锅也总由女人来背。

    庄满仓是庄家的家主地位和身份摆在那儿或许由此可以想象他的自视。

    “后来?”阮舒追问。

    庄荒年继续半遮半掩:“我大哥患的是隐疾没有具体的明显的症状一般情况下很难察觉。”

    “到底是什么病?”阮舒有点生气了。他自己是天阉难以启齿不堪为外人道能够理解。现在庄满仓都死了他还为庄满仓顾着脸面兄弟俩感情深啊哈?同为男人同受无法生育之苦更相亲相爱了?

    庄荒年最终还是告知:“无精症。”

    无精症……?阮舒颦眉默默消化着这个信息。

    庄荒年进一步告知:“能确定的不是先天的。再具体的病情我不太清楚大哥和大嫂后来连试管婴儿都做不了。”

    “因为连试管婴儿都做不了所以大侄子媳妇产生了去找阮双燕的儿子的念头?”阮舒接得非常快且问得非常冷不防。

    庄荒年皱眉却是不疾不徐:“这个我不知道。不是和姑姑说过我不知道什么女仆什么孩子的存在。”

    突击失败。阮舒唇线抿得紧紧的。

    一而再再而三这庄荒年的道行深的她都快要质疑她自己的直觉了:或许庄荒年真的不知道阮双燕母子的存在?

    对了还有庄佩妤与阮双燕可能有来往的问题……

    “你和庄——”习惯性地便要直呼其名。阮舒突兀地滞住改口重新问“我母亲……她以前不是住在如今的五洲国际酒店那一片的小渔村?”

    “是的。”庄荒年点头“城市规划之前庄家的族亲分散得比现在厉害。有一块便是集中在那片区域附近。”

    阮舒的凤眸轻轻一狭:“你们兄弟俩当时和我母亲应该没少走动吧?大侄子不是临死前都想见我母亲的首饰盒?还千里迢迢地派人追到海城去对我母亲加以迫害?”

    庄荒年尴尬一瞬回答:“姑奶奶住在小渔村里鲜少和族里的人打交道。所以荒年并没多少机会和姑奶奶走动。至于我大哥……抱歉姑姑我当时潜心于文物研究常年跟随考察队在外地着实不清楚。”

    推得一干二净。

    倒令得阮舒没法问后半句:是否留意过庄佩妤和阮双燕的接触?

    忖着阮舒干脆换了问题:“所以二侄子你也不清楚大侄子媳妇曾经尝试着去找阮双燕的儿子?”

    庄荒年利索地摇头。

    “大侄子为什么想看我母亲的首饰盒?首饰盒在庄家是什么东西?庄家是不是很多与首饰盒配套的东西?”阮舒快被这些问题纠缠疯了。

    庄荒年的回答和三个月前没差:“姑姑你又为难我了。我大哥和姑奶奶之间的纠葛我无能为力必须我大哥才能解答。至于首饰盒我也不了解。庄家的类似的古董确实不少但姑姑说的‘配套’我就不懂了。”

    “我真的很怀疑二侄子你究竟是不是庄家人对庄家的事情可真是丁点儿不关心总一问三不知~”阮舒讥嘲“当然我更怀疑是二侄子你不想告诉我。”

    “姑姑……”庄荒年一副又被她的话惊吓到的模样“是荒年无能以前的精力全放在古文物上现在帮不了姑姑答疑解惑。”

    稍稍一顿他长长喟叹:“家里一直都靠大哥一个人撑着。大哥被查出癌症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应该为大哥分忧排难。也是差不多那时才逐渐把重心从古文物转到协助病中的大哥料理庄家的事务承担作为庄家子孙的责任。”

    阮舒仔细地听完他叫人分辨不出真假的解释紧接着她自己有条不紊的嘲讽:“二侄子的能耐不小一心沉迷于古文物也能和族中的各位老人交情颇深。”

    “族人们看的都是大哥的面子我何德何能?沾的全是大哥的光罢了。”庄荒年面露感激之色。

    阮舒面无表情地将话题绕回初始:“二侄子的意思就是希望将今晚的视频交由警方然后结案?”

    庄荒年没有彼时的着急了而谨慎地先问:“姑姑还是想要把疑惑全部搞清楚?”

    阮舒也不给确定答案提醒道:“就算大侄子媳妇儿所言非虚阮双燕确实是自杀的大侄子媳妇也得承担非法埋尸的法律责任。”

    她都还没来得及问隋润芝人既然不是她杀的她当年直接将阮双燕的尸体交出去不行么?为什么非得埋在庄家的花园里给她自己惹麻烦?

    “二侄子是打算大义灭亲还是留了后手打算动用庄家的关系给大侄子媳妇开罪?”她紧接着道。

    庄荒年一开始兴许未曾考虑到此眼下又被她问住了似的。

    阮舒不易察觉地轻缩一下瞳孔。如果不是打算动用关系那他庄荒年就真当警察是傻子才会认为交出视频就能结案。疑点明明显而易见。

    不等庄荒年回应她则趁此空隙板上钉钉道:“我明天就让人把视频交去警察局。”

    她别具深意:“二侄子就做好隋欣再来找你商量的准备。”

    “姑姑……”庄荒年十分为难的样子。

    阮舒打了个呵欠装模作样地瞟了眼时间:“为了这视频忙活了一天原来都这个点儿了。我要休息了二侄子也可以去休息了。”

    庄荒年看她两秒未再多言双手作揖:“姑姑好眠。”

    待他恭恭敬敬地退出去顷刻阮舒也从书房出来却只看到荣一。

    “庄爻人呢?”

    “大小姐您和庄荒年上楼来的时候强子少爷就已经离开了。”

    阮舒修眉深蹙他是回去告知闻野她今晚的所作所为?

    这边庄荒年下到二楼后仰头朝三楼回瞧——这个女人……

    一阵若有所思他继续步子回到他自己的卧室打了通电话。

    …………

    结束通话后吕品前往闻野的卧室叩门而入。

    庄爻也在里面。

    两人不知刚交流完什么此时正安静着安静得透露出一丝古怪。

    吕品未主动探究汇报道:“boss庄二爷又来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江城?他要和你见一面。”

    闻野显得烦乱而焦躁:“他也想说关于今晚的事?”

    “是的boss”吕品点点头“还有他多提了一句姑奶奶。”

    “提什么?”庄爻率先出声。

    吕品转述道:“他问boss姑奶奶既然是boss你找来的难道不能稍微管管姑奶奶?”

    言外之意无疑在嫌弃阮舒太能折腾事。

    但也确实她的行为基本不会和闻野事先通气的闻野和庄荒年又是合作关系使得大多数时候她都像是独立于两方的第三方。

    当然能折腾事给人第一反应的印象是她太把她自己当回事。

    吕品一通腹诽。

    庄爻眼里应声闪过陡峭。

    闻野则冷嗤:“她本来就是个能作的女人。”

    “姑奶奶和褚警官最近越走越近庄二爷或许会觉得不是好事。”吕品笑笑并提出一点他的担忧“我从庄二爷的语气里感觉到他可能开始有点不满意姑奶奶。”

    “最初他能接受也不过是利益权衡之下的妥协。现在才来不满意还来得及?”闻野哂笑。

    “boss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庄二爷?”吕品相询。

    “见面先推着。找个时间我和他直接通电话就可以。”说话间闻野已去衣架取了外套穿上。

    庄爻警惕地皱眉:“你要去哪儿?”

    闻野轻嘲:“如果不是你坚持不让我在她那里装设备现在还用得着麻烦特意去一趟才能看到东西?”

    …………

    阮舒连睡觉做梦都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继续探寻尸骸案。

    阮家的情况在来江城的头三个月她就让荣一去了解过并非什么高门贵族。

    庄家的嫁娶并不刻板地讲究门楣高低。何况纵观整个江城本就没有比庄家再高的门楣了。所以通婚的多为与庄氏族亲交好的、可靠的、值得信赖的人家——隋家是个例子她此前的相亲也是个例子。

    姥姥庄阮氏嫁的又是个边缘族亲的庄姓男子更没有特别大的讲究。亲戚不多两拨人而已。

    一拨是庄阮氏这边。

    另外一拨也是这回尸骸案出来褚翘他们警方内部查户籍信息才晓得庄阮氏有个表哥即欠了一屁股赌债生了傻儿子收养阮双燕为童养媳的那位。据褚翘调查他在阮双燕死的前一年患病过世的。

    阮双燕被领养前的信息并查不到毕竟年代久远且当时所谓的领养根本不若现在手续完善有迹可循。警方束手无策。

    庄爻……庄爻……阮舒现在就指望着庄爻能再透露些什么。

    闻野是阮双燕的儿子已无疑;闻野是庄满仓的私生子差最终的一个确认。

    目前按照隋润芝和庄荒年所说庄满仓是在和隋润芝及家中各种女人结不出果子之后才怀疑是他自身出问题从而检查出无精症。

    那么庄满仓生育能力具体是在何时完全丧失的?

    假如阮双燕的儿子是庄满仓的血脉至少能够说明当时庄满仓还能够播种。

    另外庄满仓的病因为何?睡觉前她稍微粗略地了解了一下相关信息暂时没有头绪。如果庄荒年不清楚那么隋润芝呢?

    明天……希望明天褚翘把隋润芝召去警察局审讯能够有结果。

    思绪飘荡间阮舒又记起庄爻说阮双燕喝百草枯的时候闻野就在衣柜里通过门缝亲眼看见了。

    从闻野这两天愈发变态的情绪完全判断得出来他对他的母亲有强烈的感情。

    亲眼看见母亲在自己面前自杀该是一种怎样的残忍?

    阮舒没有过相同的经历无法感同身受。她只是记起庄佩妤在佛堂里自杀的视频。

    整个过程如同被放慢了镜头徐徐在脑子里重播。

    庄佩妤够傻的为了帮辜负她的陈玺守住两亿的秘密心甘情愿赴死。

    阮双燕更傻。以死明志儿子就能被庄满仓承认?

    庄家的这些破事啊……

    阮舒翻了个身决定强行收住思绪。

    无意间眼睛半睁开缝遽然发现床位站了个人影。

    噌地阮舒即刻爬起来迅捷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枪双手紧握住对准人影准备上膛叩扳机。

    人影在这时率先发出冷冷的嗤声。

    再熟悉不过的某人标志性的动静。

    阮舒的神经一松腾出一只手去打开床头灯。

    灯光照出闻野的堆满讥诮表情的面容。

    “你来干什么?!”阮舒冷脸手中的持枪并未放下。

    “以为我稀罕么?”嘲讽完闻野开门见山地问“视频在哪儿?”

    看来庄爻真回去告诉他了。他还亲自来要?怎么是觉得庄爻的转述不够清楚想亲自看?阮舒狭长的凤眸极轻地眯起:“感兴趣?”

    不仅是简单的感兴趣吧?都令得他又主动前来他所厌恶的庄宅。

    闻野不答重新问:“你把视频放哪儿了?”

    很明显他这是跑去她书房的电脑找寻无果才闯来她的卧室。

    阮舒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不说清楚你想要来干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

    闻野走近至床边掌心堵到枪口上握住枪身。

    阮舒:“……”真想直接扣下扳机打穿他的手!

    “视频。”闻野居高临下地睥她。

    阮舒蹙眉仰脸问:“你不是应该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何须再看隋润芝半真半假的胡言乱语?如果要视频是为了毁掉那更多此一举。我已经交给警察了。而且也备份了好几个。”

    “最后说一次视频给我。”闻野将她的手一扭枪口反过来对准了她。

    阮舒静默地与他对视。

    他今晚戴美瞳了眼睛是琥珀色的。

    再反抗他的后果不外乎是鸡蛋碰石头。上次被他打晕尚记忆犹新。很快地她做出决定。

    她松开握枪的手倾身到床头柜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

    开机点开视频转了个方向将屏幕对准闻野亲自递到他眼前给他看。

    视频已开始播放。

    闻野皱眉显然未曾料想她会如此简单粗暴。

    阮舒盯着他的表情——嗯她就是故意的。

    她猜测过闻野会不会狂暴地抢电脑甚至直接摔电脑。

    然而他并没有。

    他站在那儿直接就着看最多只在她的手举得酸不小心颤抖了屏幕的时候他伸手扶稳了电脑和调整了屏幕的角度。

    阮舒:“……”真拿她当人工电脑桌了?

    那也只能暂时任凭他了。毕竟她还想观察他看视频的反应。

    而直到视频播放结束为止他的反应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没有反应比庄荒年还要能藏。

    见状她反倒希望他如前两日那般情绪不稳定好歹能多暴露些他内心的真实。

    闻野在这时一声不吭就走。

    阮舒只来得及瞥见他转身一瞬间的沉凝的眉宇。

    眼瞧他打开了房门她试探性地出声:“你骗我。这就是你当时口口声声的否认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你对我的极尽嘲讽如今看来真真可笑。被我察觉之后的此地无银不是么?”

    可会演戏了。

    阮舒心下嘲弄满满。

    闻野侧过脸来所站之处的光线偏于黯淡叫人看不清楚他的具体神色但语气是他一贯的轻蔑的冷嗤:“那么想和我做亲戚?呵呵重新回去投胎都没有机会。”

    阮舒应声颦眉——他这几个意思?否认?

    而闻野的身影已消失。

    连门都没有顺手帮她带上。

    阮舒放好电脑爬下床走去门口看到荣一分明好端端地站着。

    “大小姐。”

    “你确定我是你的大小姐?”阮舒瞳仁乌乌“而非闻野是你的主子?”

    荣一表情微微一变诚心解释:“大小姐我确认过他不会伤害你才放行的。我也在门口时刻关注着你们里面的动静一旦你有危险我会立刻冲进去的。”

    “是么?”阮舒眸光幽幽“那他刚刚又拿枪口对准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立刻冲进去’?这就是你的‘时刻关注’?”

    荣一愣了一下。

    阮舒眼神锐利直接挑破他的心思:“想撮合我和闻野?你不如去大街上给我拉一个男人!”

    当初还是他天天捧着她说什么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

    现在呢?要将她推给闻野?!

    “大小姐……”荣一噗通跪倒在地上栽着脑袋道歉“我现在已经知道您和闻野是不可能的。”

    “因为发现我和他是亲戚?”阮舒心寒无比“如果不是你不就要继续推波助澜?你当我是什么?!是不是只要我身边有个男人你都可以不管不顾把我出卖了?!”

    “不是的大小姐!我不是那么想的!”荣一急慌慌摇头神色有羞愧。

    阮舒现在丁点儿不愿意看到他扭头就想回房间。

    荣一憋着一口气对着她的背影说:“大小姐你就不能尝试去和其他男人谈感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