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扬并没有冲进安怡的府邸。
他一直是位很自律的将军遇到苏昭宁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意外。
面对安怡郡主一贯的自律又回到了陈天扬的身上。
他自律不冲动武断不随意污蔑人一切要讲究证据。
陈天扬驰马冲向北边的城门口。
他记得他救过一个自称是城门守备女儿的徐姑娘。如果安怡真是那种冲动伤人的性子那位徐姑娘当时候还说要对他以身相许呢。
北城门四个兵卒正在犯困突然一阵疾风过来。
一个兵卒睡意朦胧地捅捅旁边的说道:“肯定又是什么世家公子在纵马快打起精神来。”
那被捅的兵卒一脸不快他烦闷地看向来人方向抱怨道:“都是些吃饱了没事……陈将军!”
“末将参见陈将军!”
四个兵卒一下子完全清醒了过来忙下跪行礼。
陈天扬摆手问道:“徐守备可在?”
“守备正在南城门巡察。”兵卒忙答道。
疾风卷起一地尘埃陈天扬的身影又消失在巷子口。
兵卒们已经困意全无索性胡扯起来。
“你说咱守备是不是得罪陈将军了?”一个问道。
另一个瞪了一眼答道:“一个小小的守备哪能得罪一个骠骑将军。”
“说不定是咱守备家的漂亮闺女被陈将军瞧上了呢!”有一个调笑起来。
他却被其余三人齐瞪了一眼斥道:“千万别当着守备说这话不然可有你受的!”
“怎么回事哥们才来只听说徐守备那女儿长得可漂亮了!”调笑的兵卒忙虚心请教。
三人中有一人叹道:“漂亮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兵卒那边怎么聊暂且不说陈天扬却是很快又到了南城门。
南城门上徐守备确实正在城门巡查。他正从城门走下来就看到了疾驰而来的陈天扬。
率兵卒行礼后徐守备谦卑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陈天扬不好意思地招徐守备到身边低声问道:“我有点小事想问问你家女儿可否领我一见?”
徐守备那张谦卑的脸当即变得十分愤怒。
但那愤怒只有一瞬就被压了下去。
徐守备答了一声:“请将军随下官来。”
徐守备并不是走向城北陈天扬记性甚好他记得那姑娘说自己家是城北的巷子口。
不过也许人家在亲戚家呢?
带着疑惑陈天扬跟着徐守备越走越远最后竟是停在了一间十分简陋的房子外面。
“徐施主。”一个尼姑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陈天扬抬头竟发现这是一间城中的庵子。
怎么会在庵子里?
“劳住持引倩倩出来一趟。我有要事寻她。”徐守备望了一眼陈天扬朝那尼姑道。
陈天扬顿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他看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徐姑娘徐倩倩时顿时应验成真。
当日徐倩倩被陈天扬所救容貌虽不说令他惊艳但陈天扬绝对记得对方脸上是没有那样大两道刀伤的。
“徐姑娘敢问你怎么成了这样?”若是过去陈天扬绝不会贸然去揭对方的伤疤。
但现在他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又成真了。
徐倩倩在庵子中修行就是要强行平息自己那不忿、不平、不甘的内心。
如今见到陈天扬所有的情绪都被激发了出来。
她抬起头眼泪涟涟地看向陈天扬凄然问道:“我为何这样不就是拜陈将军所赐吗?”
“在下完全不知此事还请徐姑娘直言不讳。若是我手下兵卒所犯我绝不会姑息纵容!”陈天扬明白徐守备那一闪而过的怨愤是何故了。
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肯定是安怡就是安怡。”
但另一个声音更大声地吼道:“闭嘴安怡绝对不是这样的!”
徐倩倩的声音虽然小但仍很清楚地钻进了陈天扬的耳中:“小女子曾被陈将军所救这条命还给陈将军是应当的。只是为何要让小女子生不如死?安怡郡主伤的恐怕远不止小女子一个。陈将军愿意为我们这些人讨回公道吗?”
“是安怡伤你的?她为什么要伤你?”陈天扬第一次觉得他说话也很艰难。
“为什么?”徐倩倩轻笑了一声答道“自然是因为小女子被陈将军你所救了与陈将军你说话了。”
徐倩倩有意识地略去了自己曾见过安怡并告诉安怡当日被救的还有苏昭宁一事。
当日她只是不甘心自己的手背被安怡郡主甩了一鞭可谁知道她会换回来更大的伤害。
如今很显然这个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不管陈天扬是为什么来问自己这个问题徐倩倩都很有兴趣详尽地告诉陈天扬安怡的所作所为:“陈将军若是不相信还可以去问问东柳巷子那个梧桐树下的豆腐西施。不对她也不是豆腐西施了谁叫她被陈将军你扶了一次就妄想以身相许呢!”
“其实女子说的以身相许不过是想表达对陈将军您的无以为报之情。我们这等身份谁又敢真的肖想将军您?”徐倩倩为自己辩解道“难道我们说句报恩的话也有错吗也罪大恶极吗?陈将军您以后千万不要再救任何一个姑娘了。”
徐倩倩的话让陈天扬心中大震他一直以为自己救这些姑娘就像在边疆时一样看到快马疾驰时看到物品坠落时他的武学就决定了他必须救人。
可陈天扬从来没有想过他救人就是害人!
朝徐守备深深致歉并留下一句会给他一个交代后陈天扬就迅速离开了这让他难受的尼姑庵。
他是个从不冤枉人的将军。
豆腐西施在东柳巷子是吗?
闹市之中弃了快马陈天扬用了轻功飞奔过去。
只见那梧桐树下一个脸带白纱的女子正在舀豆腐。
旁人调笑她要去揭开她的面纱女子死死地压住了白纱。
待卖豆腐的人走了陈天扬不死心地走了过去。他亲手解开女子脸上的白纱看到女子白纱下的面容他死心了。
一样的刀痕。
两个闺中女子不是侍卫不是奉命的侍卫谁会在她们脸上留下刀痕?
陈天扬不知道自己是何样的心情回了威远侯府又请人约了安怡郡主过来。
只当是情郎相邀的安怡郡主精心打扮又用鞭子甩了车夫好几鞭匆忙赶到了威远侯府。
她照样没去给威远侯夫人请安。
反正那女人迟迟不同意陈天扬娶自己。
安怡才不想委屈自己。
她推开陈天扬的门看到陈天扬坐在自己送的那些物品中间满心欢喜。
安怡娇羞地问陈天扬:“天扬你这么着急叫我来是做什么?”
你是终于鼓起勇气要为我向那个老女人抗争了吗?安怡满心期待。
但下一刻她的心如坠冰窟。
陈天扬说陈天扬坐在那满满一屋子安怡精心搜集的物品中间朝她说:“安怡这些你都带回去吧。日后都不必送我任何东西了。”
“你说什么?”安怡只当自己是产生了错觉她僵着脸上的笑容重复问道“天扬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陈天扬从那一屋子的物品从站起身朝安怡走去他道“安怡我要娶妻了。以后不适合同其他女子有来往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回去。日后也不必再给我送东西。”
陈天扬补充了最重要的那一句:“安怡我从来只把你当做妹妹像雨蕊一样。”
安怡瞪大了眼睛像从来没有看清楚过面前的陈天扬。她认认真真、从上到下地看了陈天扬一遍然后放大了声音朝陈天扬喊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陈天扬的院子外面陈三姑娘陈雨蕊走了过来她听到安怡的那句话扬了下嘴角将所有的下人都带走了。
并不是她对安怡仁慈而是她了解她的兄长。
如果有外人在他反而更容易对安怡心软。
陈雨蕊并不是个小气的姑娘。她敬爱她的兄长但并不想霸占她的兄长。对比长年出征的兄长陈雨蕊也很想要个在家可以陪她聊天、每日见得到的嫂嫂。
可是安怡这种那就算了吧。
因为兄长给了自己一盒糕点而没有给她安怡就在之后的咏絮社入社流觞曲水会上狠狠地为难了自己一把。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太多安怡这个人陈雨蕊已经看透了。
现在希望她的兄长陈天扬也能够看透。
威远侯府里安怡和陈天扬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良久。
陈天扬习惯了退让终究还是率先败下阵来。
他放柔了声音同安怡说话。
但说出的话却并不让安怡满意:“安怡别闹了。我们都会长大都会有自己的姻缘。我不是你养的八哥可以圈在笼子里。我也不是你的白马可以拿根绳子拴住。我不是你的荷花纹玉梳也不是你的风筝我不是你的……”
安怡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哭着朝陈天扬喊:“可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是我想嫁的人是我最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