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青帝赋 > 第八十回:思旧郎泪朦胧眼 道悔恨逢持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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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郁郁寡欢,自怨自怜之时,只听墨轩忽然惊叫一声。谢梨安急忙过去,见那墨轩立在院子里,满脸惊恐说不出话来。

    谢梨安以为他不过是看见了满院的尸体,因才面露惶恐,便道:“是刚刚那个杀手做的,我还要与你吩咐两句,这些尸体你都寻个好地方把他们埋了,也一一打听出他们的家人,给些体恤银两,算是表示我的一片歉意。”

    那墨轩却仍旧不曾动弹,颤巍巍道:“少爷,那门外似是有人在哭……这院子里已经都是死人了,难不成那是鬼!”

    谢梨安只笑道:“大白天的哪里有鬼?我却不信。”说罢走到墨轩身边,却慌然察觉似是果真有细微的哭声,心下一慌,戳了戳墨轩道:“你……你去看看。”

    可那墨轩,真真是胆小如鼠,直摇头道:“墨轩宁可跟这些尸体在一起也不要去见鬼!”

    谢梨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握了握拳头自己向着那哭声走了过去。原是从戏园子后门外传来的,谢梨安以为莫不是那看门人看见自己的同伴们都死了故而悲伤哭泣,便推开门道:“是我的过错,你若是内心难耐,便将我拎去官府,我自会与知府大人解释!”

    只见门外站着的那人又不似那潦倒的看门人,身穿着精致的苏绣绸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用坠玉钗束着头发,乍看来倒像是哪家大官人家的公子。

    那人听见有人说话,面容上略显慌乱,急忙抹了抹眼睛欠身作揖道:“不知园子里还有人,晚生在这里失态了。”

    谢梨安听闻声音,只觉得熟悉,便道:“你抬起头我看看。”那人听了便抬起头来,谢梨安不禁道:“顾荣琛,怎么是你!”

    那男子原就是那日借着醉意来梁上燕寻衅滋事阻着浣莲不让他同萧梧亭去的顾荣琛,他亦是不曾料到谢梨安竟然会在此处,结结巴巴道:“少……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谢梨安见不是那看门人,便有些失望,冷冷道:“我还想问你呢!你独自躲在这墙角,在哭哪家女子?”

    那顾荣琛被这样一问,不禁红了脸,咬着唇不愿意说话。谢梨安也不强求,他自然是明白这顾荣琛是来哭这梁上燕里的戏子的,只是故意说了那句话来玩笑与他。

    许久,这顾荣琛似是已然平缓,才低头道:“我只是来看看这梁上燕什么时候开门,关了有几天了,我便也闲得慌。”

    谢梨安笑道:“若是知道你天天来,我今日也不需冒着一趟险了,直接问你便就是了。”顾荣琛许是知道自己这喜好有些不登大雅之堂,故而略显羞涩,不知如何回他。

    谢梨安又问道:“你可与那戏子浣莲熟识?”

    顾荣琛摇了摇头道:“他是头牌,我哪里能与他熟悉?素日里来这梁上燕,他都在服侍达官贵人,而我却只有一些小戏子服侍罢了。”

    这话说得凄然,谢梨安也有些可怜他,便笑道:“下次我带你去见见那浣莲,让他与你好生说上几句话。”

    顾荣琛听罢大惊道:“少爷此言莫不是在耍弄与我?”

    “我堂堂少爷,为什么要耍弄与你?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顾荣琛不假思索道,却又倏然叹道:“只可惜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谢梨安不解道:“你此话何意?”

    想起浣莲,他耳内似听得他的凤吟鸾吹,眼前似又浮现他在舞台之上的婀娜多姿,可忽又清醒那浣莲早已不知所踪,不觉叹道:“他那日与我哭诉之时,我便该早些劝他的,等到这时候,再说这些却已是迟了。”

    谢梨安追问道:“他与你哭诉过什么?”

    顾荣琛不曾想着隐瞒什么,如实道:“那浣莲曾与我说起过,他如今在一个大官人手底下做事,都是些不能见天的事,他早便想收手了,却畏惧那人的身份地位,因此一直隐忍着,已有好些年了。他自是知道如今所做之事乃是违他所愿的,可是身不由己,不能不做。”

    谢梨安听罢一个激灵,急切切道:“他可与你说仔细了!那大官人是谁,又让他做了什么事?”

    顾荣琛摇头道:“少爷,你可真真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管家的儿子,别人尊我一声公子,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了。那浣莲与我说起这事儿,还是因他喝醉了,平日里他连理都不愿意理我呢!又怎会与我细说?”

    谢梨安听得他言语间妄自菲薄,又想起这浣莲也是择贵族方才肯服侍,便知道这顾荣琛平日里该是受了这戏园子的不少气,便劝道:“你也是铮铮男儿,本就不该流连这风尘戏子,他便是不肯理你,也不至这般黯然。”

    那顾荣琛竟不觉又落下些柔情泪来,凄凄道:“少爷自有少爷的乐趣,可我只愿与那浣莲在一起。便是他不肯搭理我,若是天天都能见到他,我便也甘之如饴了。可他非要跟那公子走,我那日还特地赶了来想将他劝下,他却不能懂我的意思,我眼睁睁看他被带走,只恐怕这一去该是凶多吉少了。”

    谢梨安听得明白,他所说的公子便是受萧景愁的嘱咐来梁上燕接浣莲的萧梧亭,因此只觉得这顾荣琛是庸人自扰,又劝道:“你大概是多虑了,那萧公子我认识,是个极好的人,一路之上定会照顾浣莲的。”

    可这顾荣琛听了,更是忧愁道:“公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萧梧亭是个好人不假,可是那萧景愁却不是个东西!浣莲他此去,其实是萧景愁计划好了的,并不是要他去服侍什么鹤林王,而是要从他身上问出话来的!”

    谢梨安听罢大惊,蹙眉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那萧景愁又要从他身上问出什么话来?”

    却在顾荣琛欲说之时,只听屋外传来脚步之声,便有一沧桑老者道:“琛儿,我不是不许你再来这梁上燕的吗,你怎么又来了?”

    顾荣琛听及此人之语,不禁面露仓皇之态,连礼也来不及与谢梨安施,便匆匆出门去了。

    谢梨安见顾荣琛这模样,大致晓得来者是何人,他故作无事走出门笑道:“顾总管怎么也来了?”

    诗云: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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