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偷天帝尊 > 正文 第10章 背水一战
    南郡百余艘战船乘风破浪而来,逼近凌飞云水寨百里之后才缓缓降帆拖锚,开始结阵队列。不多时已然摆起一字长刀阵,领头十余艘战船扬帆待命,船尖都配备了极其坚硬的寒铁巨型钢锥。

    水战不过四法,上乘之法谓之远击,摧毁敌船而自保无虞;中乘之法谓之火迎,本是上乘之法,奈何江上气候风势多变,火迎之法难免自毁,故而水战兵策列为中乘;下乘之法谓之冲撞,敌我之船冲撞尽毁之策;下下乘便是刀兵之法,登船陆战c兵士拼杀。

    凌飞云眼见对面南郡战船不过百余艘,领头十艘配备了巨型钢锥,不过是下乘之法欲用冲撞,十列十行五万余人,凌飞云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笑容,心念道:“早知道黄延这厮不过无名下将,只会照搬兵策死用蛮法,可惜了今番这五万条性命矣。”

    南郡旗兵燃放手中讯号炮仗,一声炮响之后,十艘战船率先冲撞而出,紧随其后的数十余艘战船逐步呈散开扩大之势,趁着风势汹涌而去。

    凌飞云立在船头,挥舞手中血色鲜红的令旗,左右交叉忽上忽下,旗语未完,身后百余艘战船早已开拔,忽左忽右c忽前忽后有条不紊地正形成队列,这些庞然大物竟似灵犀一般,看似杂乱实则却有某种牵引般的秩序移动。

    排头十六艘战船扇形排开,每艘战船船舷间拉出了一里之距,船舷左右两侧皆挂三尺粗细铁链,呈半弧铁桶合围之势。

    南郡将领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如何不识得此阵,此阵乃是江上缚龙阵,请君入瓮逐步合围瓦解敌兵。识得此缚龙阵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裤兜揣锥,来个破网而出,如今风向东南正好借势。

    眼见战船巨锥趁着东南风来势汹汹,凌飞云并不慌乱,手中令旗再度挥动起来,阵型不变,缚龙铁索阵逆风而进,战船甲板之下的舟师奋力划动手中的巨桨,铁索战船并不退让那锋锐的巨锥。

    悄然间,十六艘铁链战船之后,不知何时竟又多了十艘战船缓慢而动,船头数百军士密密而动,有一人怀抱百斤的椭圆石头,有两人合抱两c三百斤的椭圆巨石,原来都在充装船头的投石车,远击投石威力虽不巨大,却是破敌自保的上上之策。凌飞云此番却是料敌于先,或者可谓计高一筹先机在握。

    钢锥巨船原本趁风来势凶猛,然这投射而来的巨石雨击打之下,瞬间势头便慢了一分。船上兵士躲避不及者,皆是吐血而亡,原本手持长矛整齐列阵的兵士纷纷寻躲避之处,一时乱作一团。

    战船的船舷在这纷落而下的巨石击中之后,即刻化作斗大的窟窿,甲板坚硬尚好些,舷侧之处最为致命瞬间就有湖水汩汩冒进甲板之下的底仓,底仓划桨的舟师也只得纷纷逃上甲板求生。

    一时间,便淹没了两艘钢锥战船,剩余八艘也是被砸得千疮百孔,桅杆砸断之后战船便又慢了三分。

    南郡整个一字长刀阵顷刻间便被砸得七零八落,几近溃散之状。

    立在浪尖的凌飞云再也忍不住心中快意,不曾料想敌军竟如此不堪一击,急急挥舞手中令旗,发起最后的总攻。

    旗语刚落,前列的铁索战船纷纷收起铁索,次列的投石战船也降下高高支撑的投石器,百余艘战船逆风前行,意欲一鼓作气击破那早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钢锥巨船。

    凌飞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时分,桅杆旁边的风向标正缓缓变弱,正心念道:“是时候该来了罢!”心念未落,东南风已转西北,风向转了!

    原本逆风冲杀的北郡战船,此刻借起风势,竟也似离弦之箭一般,更是锐不可挡,尤其十艘早早冲出的快舟,更似流星坠地般不可阻挡,直奔南郡战阵而去。快舟之上满载硫磺硝石,一条快舟之上搭载两名善泅将士,临近敌船营队便引燃快舟,弃舟跳湖而去,火烧敌船!凌飞云竟如此厉害,两军交战不过一个时辰之间,竟也排兵布船使出水战三法,确是难得的水战将才,也无怪这“江上豪客c洞庭四杰”之说。

    霎时,快舟已然满载火焰冲向南郡数十艘战船阵中,顷刻间便是火光滔天,十里湖面好似一个火盆一般,火舌乱吐c浓烟滚滚,四下哀嚎之声响彻江面。

    远眺着那些在船上被火舌附着c四处乱滚的将士,凌飞云心中不忍,一双虎目竟有些微湿润,似在自语又似在祷告上苍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今虽有功于社稷却也损了阴德。”

    西北风已然渐渐远去,湖面火势也渐渐熄了,滚滚浓烟却依然不散,还在江面弥留,凌飞云正自哀伤之际,意欲鸣炮收兵。

    忽听得远远的江面上,喊杀声又起,遮天蔽日的船帆纷扬而来,万千木浆划水声激荡滚滚,数百艘南郡战船竟分三路奔袭而来。正中一路,一艘巨大的四层战船排头,红色船帆上书一个巨大耀眼的“黄”字;左一路,一艘三层的战船桅杆上挂着一面红色将旗,上书:“周”;右一路却无战旗也无排头战船,三路战船齐头并进而来。

    这数百艘战船三路大军齐来,何止十万之众。凌飞云此刻才心念不好却已中计,黄延与周明俱麾下主力攻打水寨,难怪先前水军战船如此不堪一击竟是诱饵,转念一想果然不出将军所料,敌军率众而来何止北郡守军三倍。

    凌飞云没有丝毫慌乱,果断鸣炮收兵。此刻冲出水寨大营不过三十余里,只要返回大营死守三个时辰,襄阳城守军自会驰援,那时再与南郡水军一决雌雄不晚。

    数十艘战船,高c长c宽皆是十余丈,顷刻间想要调头而走谈何容易,容不得凌飞云思虑周旋,南郡三路水军数百艘战船却是破浪而来。不多时,凌飞云这数十艘战船已然调转船头,直奔水寨大营而回。

    战场之上,战机却是瞬息万变,盏茶之功,原本还在哀思战场无情的凌飞云,此刻心中却是愤怒至极,先前真该赶尽杀绝,南郡猪狗诡计多端杀尽才好。

    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竟再起波澜。

    船头的风向标忽地剌剌作响,竟忽又吹起了东南风。原本还急急追赶的南郡三路数百艘战船,此刻借起东风,竟似飞梭一般,眼看距离凌飞云所部惶惶回寨的数十艘战船不过十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凌飞云立在船头,继续喃喃自语道:“今日当真是天要亡我?”凌飞云神色间竟有些颓唐,此刻吹起了东南风,人力之败并不可怕,冥冥注定或者所谓命运才是最摧毁人心和信念的。

    眼看水寨大营近在咫尺,凌飞云总算心下略为宽怀,先前的败颓不算甚,只要回得水寨大营,还可再决一战!

    忽地,水寨大营一声炮响!霎时,冲天火起,一时水寨竟成了火海!凌飞云胸中一闷,好似迎胸挨了一击重锤,“噗!”一口鲜血竟喷了出来。

    凌飞云此刻当真是万念俱灰,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之前的败局溃逃都可以败在人力与谋划,如今竟连归路已被敌人截断。想起在郭金龙面前杀敌三千的豪言,想起江湖人人钦佩的水上锦衣洞庭侠客落得这般田地,也无怪凌飞云一时竟会气结吐血。

    凌飞云一口恶血吐尽,无力地瘫倒下去,被身旁的副将一把扶住,“将军,将军你可不能倒下!”副将这一声呐喊,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凌飞云想起了这三万将士,想起还战船阁楼之上的襁褓中酣睡的麒麟儿,想起郭金龙以命相托之事,原本气竭劲散的凌飞云猛地提起一口真气,兀自站起身来,往天突c神堂二穴用力一拍,封住上涌气血,暗自运气往气海而融,周遭经络运行一周天,瞬间便已恢复了七八成功力。

    “张副将,传令所有战船以本将战船为中轴,速速结铁桶阵以御敌军!”凌飞云指挥若定,再不见半分疲态更遑论伤势,这乃是凌飞云稳定军心之策。

    凌飞云的铁桶阵成。黄延的数百艘战船,三路大军已然逼近,就连埋伏袭营的一路大军也迅速围堵过来,黄延的巨型铁桶阵亦已结成。

    凌飞云迅速跨上阁楼,推开门正巧看见奶娘喂食襁褓中的麒麟儿,往后堪堪退了一步,很快便以绝大的定力掩盖住了内心的的无力,威严而带命令的口吻对着怀抱麒麟儿的奶娘说道:”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窥望也不要出去,尽力哄好小主人便是你的职责。“

    这来自城郊农户的奶娘有些畏惧慌乱地回答道:”小人知道,一定看护好小主人,将军放心便是。“一时竟忘了怀中的麒麟儿正哇哇大哭。

    凌飞云转身退了出来,顺手紧紧扣上了房门。深吸一口气,站在这三层阁楼之上,呼吸的空气似乎真的比甲板之上略带腥味的空气更怡人。

    凌飞云手搭凉篷,远眺望去,南郡将船阁楼之上,一面将旗迎风鼓动猎猎作响,将旗上书”黄“,站在将旗旁边傲然不动的不是别人,正是南郡三军首领黄延。此刻的黄延,金灿灿的甲胄在身,金色的阳光射来,更是金光熠熠,夺目的金光与一人之上的威严皆是让人不敢直视。

    四目相对,黄延睥睨的目光接触到了凌飞云同样犀利的目光,灼灼并不闪躲,对视片刻之后,竟是黄延提高了嗓门,运起丹田之气,凌空喊道:”凌将军,你我无仇无怨,今日相拼不过因战之故,眼下刀兵相见实在是孤王所不愿见到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孤王爱惜人才实不愿“

    虽是相隔一里之距,不过黄延运起内劲吼出口来,就算声浪滔天的湖面上数万将士也听得分明这劝降之言。

    不等黄延说完,凌飞云同样运起一口气劲大骂道:”逆臣贼子,岂敢称孤道寡!有郭将军在一日,你就休想过了这襄阳关隘!“

    黄延原本平静祥和的脸色瞬间暴怒,按捺不住内心怒火骂道:”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今日你便是要降本将也绝不容你!至于郭金龙这莽夫,待本将拾掇了你这厮,再去襄阳收拾不迟,你们黄泉路上自会结伴而行的。“

    ”且慢!“凌飞云高高举起右手。

    ”哈哈哈哈,想通了?本将从没见过世上有不怕死的人,就是战场上的死士也是心怀恐惧与牵挂的!“黄延忍不住内心的得意,恣意放纵地大笑起来。

    ”今日之败且不多言,成王败寇古今有之,凌飞云只有一事相求!“凌飞云朗声问到,等待着黄延的答复。

    凌飞云”一事相求“话音刚落,北郡三万将士纷纷躁动起来,交头接耳者有,茫然四顾者有,疑心欲降者亦有,军心已然溃散。

    黄延这等百战之将何等精明世故,战场又岂是轻易允诺之地,一语不慎轻则背上无信无义的小人之名,重则动摇军心战败身死亦不无可能。黄延皱眉三思,狡黠地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若与战局胜败无关,无论今日你的结局是降是杀,本将皆答允且替你办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战场虽败凌飞云宁死决计不降!不过但求将军放过这无辜的三万将士,若他们死后就是十万老弱妇孺无人照看,这天大的阴德还请将军积下,以博大义且福荫子孙。”凌飞云一口气说完,却不料这一来,竟让原本涣散的军心再次凝聚起来,一个宁死不降的将军,竟愿意低声下气恳求敌方主将放过手下将士,如此大义如此恩义之人,每一个人热血男人都愿意以死相报,更何况这些个个都是战场壕沟里生死患难一起走出来的兄弟兵。其中一个参将,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高举手中长矛,悲怆地呐喊道:“北郡无降将,宁死不叛逆!”这一呐喊,竟引得三万将士纷纷举起手中长矛,齐齐喊道:“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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