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不是该先谈谈船钱？”
要说这老头坏呢，之前提都不提，好像忘了这事一样，结果现在开出十多米了，突然要谈价钱了。谈？怎么谈。明摆着他说多少就多少，否则我们就得游回去。
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我语气尽量谦卑一些，希望他别那么狠：“那个，您说该给多少呢。”
“这个嘛”老头琢磨了一下：“就一人给二百吧。”
“什么，一人两百！这特么比高铁还贵啊！”高大帅终于忍不了了，跳着脚说道。
老头瞥了他一眼：“我这可是人力驱动，辛苦着呢。收你们二百真不贵。”
“还不贵？你这就是讹人！”高大帅黑着脸骂道。
“怎么着，嫌贵啊。”听了高大帅的话，老头也不恼，手里竹竿往岸边一指：“嫌贵你可以走啊，我又没逼你。”
“你”
“高大帅，消消气。”不等高大帅把话说完，我一把拉住了他。要让他们俩再吵下去，惹恼了老头，恐怕我们就真得游回去了。我把高大帅拖到一边，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和老头交流起来：
“老人家，我们俩都是刚参加工作的，也没多少钱。看在都是本地人的面子上，打个折行不行？”
“对嘛，这才是谈价的态度嘛。”何伯很满意我的态度，表情缓了些：“行吧，我看你这小子顺眼，就给你打个折，一人一百六十八。”
“呵，还有零有整。”高大帅在旁边插了个嘴。
何伯瞄了他一眼，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六八，一路发。这是在帮你们讨口彩呢。出了这一六八，你们以后的路，也好走点。”
。
我看再怎么谈也谈不下去了，干脆就答应了这个价钱。然后老头要我们交钱，我拒绝了，这都还没到地方呢，就先给钱，他要收了钱不走了，我们不是就亏大了吗。
于是我们说，等到了对岸再给。这回换老头不干了，他也在防着我们，怕我们到时候不给钱跑了。后来我给他出了个主意：“到时候你先收钱再靠岸，就像现在这样。难道我们还能游过去？”
老头琢磨了一下，感觉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纠结了，吆喝了一声：“开船咯。”
便朝着大桥方向驶去。
我好歹也算是在江边长大的，这渡船没少坐，以前还自己撑着玩过。对于这个摆渡一行，还是有点了解的。要说起这船钱，确实贵，绝对的被坑了。但坑归坑，这坐船体验还是不错的。
我们这里往大桥方向走，是逆流而上，江水因为汇合的关系，水流比较急。若换个一般的船家，是不敢在这里渡船的，但眼前这位何伯，确实有几分手段。小舢板在他的操控下，仿佛一条灵活的鱼，总能找到水流的缝隙，穿插而上。
坐在船上，除了水流的晃动之外，没有什么大的颠簸。除了稳之外，还有一个感觉就是快。他每撑一次竹竿，小船就会向前窜出好几米，跟装了马达一样。
高大帅渡船坐得少，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我对这位何伯，有点另眼相看。
这老头有点本事。
。
不多时，小船就行到了大桥附近，高大帅要求何伯停下来，然后摸出罗盘，低头琢磨起来。
何伯看了他的动作，表情并没有什么意外，好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把手中竹竿放在江水中，来回划动着，保持小船的位置，不被水流冲走。
高大帅干的那些，我又看不懂，我只能抬头打量着大桥。这个距离看去，大桥的两头空着老长的缺口，仿佛断了双臂一般，显得触目惊心。
看着看着，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大桥那边传来。竟然和上次的呢喃声一样，含糊不清的，听不明白。
我猛地惊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在此之前，我在沿江路上停留了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我曾尝试着靠近一些，都走到了警戒线的范围，依旧没有收获。而相对的，我胸口的刺青也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我以为是因为大桥出事之后，桥“死”了，所以才听不到它的信息，当时心中还有些悲哀。
但没想到的事，差不多的距离，只是换到了水上，我又听见了大桥的召唤。
这让我心里升起一股喜悦——大桥还没死，它还活着！
。
“高大帅，我又感觉到了！”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大帅。他愣了一下，然后反映了过来，对着我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从他的嘴型判断，他是在问我“那个声音”。
我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太远了，不太清楚。”
“明白了船家，靠近一些。”高大帅一指大桥。
何伯看了看高大帅，又看了看我，有点搞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再次撑起小船，往大桥方向靠近。
在小船启动的时候，我除了倾听大桥的信息之外，还在留意自己身体的变化。通过昨天的经历，我得到一个规律，似乎大桥向我传达信息的时候，只要我离它越近，身上的刺青就会出现抗拒的反应，好像在阻止我听对方的信息。
这一次也是一样，当船靠近大桥的时候，胸口的刺青又一次发热起来。却又有些不一样，只是发热，而并非那种灼热感，不痛苦，属于能够接受的范围。
待这种热度提高到了一个点，就渐渐稳定了下来，并没有继续提升。这让我有种感觉，刺青发热并不是在抗拒，而是像在连通。就好像两个独立的信号源，原本互不相通，当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双方就会产生联系。
而刺青发热，就好比手机信号格一样，从刚开始的一格，两格，到最后的五格满点。到这里，便不会再增加了。因为信号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有着亲身的体会。刺青与大桥产生了某种联系，当刺青温度提高到最高，继而稳定的时候——
我听清了大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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