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陌上新桑 > 正文 第二十章 陷阱 1
    慕容僰有些疑惑,今日之事,无论怎么想,也是想不通的。分明早前已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慕容僰却又是想不通,看着姜相在逐离帐外假惺惺的故作悲伤,自己心中有一股气却发不出来。

    这件事在慕容僰心中成了芥蒂,如鲠在喉,越发加强了慕容僰对姜恒的忌惮。他心中那样地清楚,姜恒在生都门生遍地,关系网盘根错节,若是此次没有将姜相处置下来,以后再想要再寻机会处置姜恒,怕也是更加难得。

    更让慕容僰难受的是,就算未曾处置到姜恒,能保逐离安全,便也是不错的,但如今,逐离也是万分危险。

    想到这层,慕容僰心中难免对殷逐离心生愧疚,自己怎么能让她陷入这样的危险中呢?还是说,在自己心中,不管是谁的性命,也没有朝局稳固重要。这大芐的朝野,着实令人有些心寒,那个至尊之位,也让人无端的难受。

    慕容僰让陆子昂起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哪怕内心已是汹涌澎湃。慕容僰走到殷逐离帐中,一路上旁人未看得出有何不同,但是慕容僰那样的清楚,他把殷逐离陷到了那样的危险里,那是为他血战沙场,保卫边疆的将军啊,那是日日为他牵肠挂肚,神思萦绕的他的女人啊。

    陆子昂不敢多说话,只是随着慕容僰一路上沉默的走着,不曾说过一句话。

    刚才在帐中的君上,那样隐忍的勃然大怒,那样眼神里面的悲哀,他隐隐的知道,君上那样生气的原因,不只是未曾处置到姜相那样简单,怕还是与宸妃娘娘有关。

    陆子昂听着帐内的荷沅的哭叫,心里未免也有些欷歔,刚才自己前去救宸妃的时候,受了那样重的伤,可是殷逐离脸上一丝一毫痛苦的神情都不曾见到,哪怕痛苦到脸色发白,一双眼睛也还是亮的发光一般,无端让他想起了漠北的天边的星子。其实陆子昂未曾到过漠北,自然也未曾见过漠北的星子,但殷逐离那样亮的眼睛,就无端给了自己那样的感觉。

    慕容僰掀开帐子的门帘,血腥气扑面而来,这样重的血腥,让慕容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异样的感觉,越发的重。

    慕容僰透过屏风看着内间情形,里面一片忙碌,血腥味较之刚才在帐门只时,更重。陆子昂跟到这里,就不再好继续进去了,毕竟是内妃住所,而疗伤又势必会有所不妥。

    所以陆子昂只是在这里,闻着鼻尖的血腥,听着殷逐离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浅浅呻吟。他看着眼前的君上脚步踌躇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微微发着抖。这时陆子昂抬眼看了慕容僰一眼,只见君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慕容僰只是在屏风处略微停了一下。

    慕容僰侧身从屏风旁过去,来到殷逐离的床榻之前,他那样清楚分明的知道,这个场景,怕是会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生。

    只见殷逐离的右肩处一片血肉模糊,被随行医师取出的碎骨就毫不遮掩的摆在一个托盘内,床尾处,荷沅跪坐在哪里,伸手握住殷逐离的左手,荷沅以额头抵着殷逐离的手,低低的呜咽着“娘娘,娘娘,你别这样,我心疼。”泪水流过殷逐离的手心,最后在被子上晕开。

    殷逐离满头是汗,脸色苍白,鬓边的碎发黏在脸上,可就算这般的折磨,殷逐离也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左手将只是将头撇向左边,偶尔却还是有呻吟溢出来。慕容僰看着,心有些微微发疼,于是就上前了两步,在殷逐离肩膀处忙碌的太医恍然转眼之时看到了慕容僰,于是转头行礼,慕容僰连忙抬手阻止了太医的行礼“不必多礼,宸妃情况如何?”

    李鼎是太医院医术顶尖的太医,所以这次南山行猎,是只带了这个太医。可此时的李太医也是无能为力“君上,宸妃娘娘别处的伤倒也无妨,只是这右肩的伤,,实在过于严重,且南山这里确实也是条件并无宫内怎么好,我们来南山之时也未曾带这么多的药材。此时宸妃娘娘也是情况危急,经此一次之后,若是右肩骨骼恢复得好,最多也只能日常活动无碍,若是想要再像往日这般习武动剑,怕真真是没办法的。”

    “那李太医,这样应该如何是好?需要立即回宫吗?”慕容僰捻了捻手指,指尖微微发着白,他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声音,不让旁人听出有何不同。“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孤立即派御林军前去取来。”

    “如此甚好,君上。”李太医已是耗尽了心力,现如今都有些力竭,只是强撑着在回答慕容僰的问题。“那老臣即刻写一张药方,御林儿郎先速速取来。之后待宸妃娘娘将养几日之后,情况不再如此危急的时候,再启程回京。”

    “如此,那李太医先开药方,务必将宸妃治好,无论如何珍贵的药材,只要用得到,只管写下来。”慕容僰眼神无比坚毅,直直的看着李鼎。

    李太医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只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连点头“臣自当尽力。”说着向慕容僰做了个揖。

    荷沅抬起头来,泪眼迷离的看着慕容僰,哭到无法正常说话,值得抽噎着“君上,君上,娘娘此后再也不能习武了,君上,你可知,习武之人自小就是习武,若是右手废了,娘娘要一怎么握剑啊?她也曾经执剑沙场,所向披靡啊。”

    慕容僰看着她,还是未曾讲话,孤如何不懂,她习武的那些日子,可都是在我身边的啊!我一点点的看着她从丝毫不会武功的小小孩童变成了如今这样,我也当当然知道武功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想到这些,慕容僰的脸色开始阴郁起来,荷沅觉得慕容僰的面色不太好,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在留。

    “罢了,你也别哭了,起来收拾收拾,樱焕已经也重伤,能照顾逐离的只有你了。”慕容僰伸手将荷沅扶了起来,将殷逐离的手,从荷沅的手里抽出来,攥紧自己的手里,随即坐在了床边“李太医,继续吧,该做什么接着做吧。”

    而这一切,殷逐离仿佛未曾听到一样,只有在被慕容僰握住手的时候,略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是平静,就好像是看透了些事情,却没有丝毫怨恨,一如既往的像水一样平静。只这一眼,便让慕容僰更加难受了,心里面仿佛被戳了个大洞,被冷风呼啸而过,那种凉意,足矣渗透四肢百骸。

    “继续吧,李太医。”慕容僰更加握紧殷逐离的手,有些东西在这种时候,仿佛变得不重要起来,只要她安好,就不再重要了。

    李鼎又开始转头处理殷逐离右肩的伤,还有一些碎骨未曾处理,只是刚才说话间,这处的血又有些开始凝固,李太医拿着小镊子继续在那一片血肉模糊中寻找碎骨,不敢一点马虎。

    慕容僰能清楚的感觉到,殷逐离在李太医处理伤口的时候,浑身都疼到颤抖,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冒出,右手的肌肉在接触到镊子的时候,剧烈的抽搐,这一切给了慕容僰太大的冲击,他眉头皱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是难受,逐离,我定会将伤你的人粉身碎骨,碎尸万段,已报你今日之痛。

    几番折磨这下,李太医终于开始缝合伤口,殷逐离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已是累到精疲力尽,再也睁不开眼睛,到现在就已经昏睡过去,慕容僰也换了刚才紧握殷逐离的手的力道,轻轻的抚着殷逐离的手,命宫人端来了热水帕子,拧了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殷逐离额头的汗,眼神开始变得温和起来。

    这时,李太医已经缝合完毕,将自己的手清洗干净了,正打算向慕容僰禀报,只是行了个礼,还尚未开口就被慕容僰打断了“禁声,有什么事出去说。”李鼎只好不再说话,垂首站在了旁边,等着君山的指示。

    慕容僰细细擦干净了殷逐离额头的汗之后,就将荷沅叫了进来,“你伺候你主子换一下衣裳,她这样子定是极不舒服的。”说完,将手中的帕子丢进了那个装水的盆里,水波被激得荡起来,波纹一圈圈散开。

    荷沅得了令,就开始着手准备物品,热水什么的。慕容僰起身,看了眼李太医,就开始抬脚向外面走去,后者不用再说什么,很自觉的跟了上去。直到两人到了外间,慕容僰才问“李太医,可有什么?”

    “君上,老臣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要宸妃娘娘能熬过今晚,等明日那些紧要的药材到达之后,就没什么生命危险了。”李太医说着擦了擦鬓角的汗,人老了,确实体力比不得青年人,今日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累到不行了“君上,若是没什么吩咐,那老臣先下去拟方子。”

    “你去吧,务必保宸妃安全。但凡这芐朝有的药材,是你需要的,尽管提,无须顾忌。”慕容僰挥了挥衣袖,将李太医赶出去了。

    转身又叫来了陆子昂,“陆卿,你先遣几个人会宫取药。我且还有些事与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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