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哈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携带着恐怖热力和恐怖速度的铜子儿不过一刹那间便击穿了雅哈齐的身体,在他的腹部留下了一个恐怖的大洞。
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雅哈齐瞪大了双眼,金丹级的法力如同一颗大炸弹一般在体内疯狂流转,欲要以自爆炸平附近。
就算是死,也不能放过你们!
然而老道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他身后的飞剑电射而出,洞穿雅哈齐的眉心。飞剑上喷涌而出的法力冲进雅哈齐的脑中,将他的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
雅哈齐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他依旧保持着手持木杖的姿势,直挺挺地倒在了被鲜血覆盖的地面上。
“该到退休的时候了,老豹子。”
老道上前拔出了飞剑,轻轻合上了雅哈齐的眼睛。
他很敬佩雅哈齐。
雅哈齐这个词的意思是“像豹子一样的”,因此在诸夏修士中一般都称他为“老豹子”。
他是大金国建国的功臣,他一手规划了整个诸夏法门三百年的利益划分,甚至于很多时候诸夏法门之间闹了矛盾,也是他出面才得以解决。因为这头奸诈的老豹子,总是能提出一个两方都能捏着鼻子接受的方案。
他活着的这近三百年里,解决了不知道多少次诸夏法门之间大大的矛盾。
如果可能的话,老道并不想杀他。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位于诸夏有功的功臣,他应该在生命走到尽头以后自然而然地老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剑刺穿眉心,横死街头。
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他陵巡子拿了郑慰亭的银子,那他便要帮郑慰亭将他想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杀一个雅哈齐算什么,他连他曾经的盟友乱党都下过手。尽管只是威吓,但那依旧是下手了。
老道仔仔细细地整理好了雅哈齐的遗容,将他的法器木杖放在了他的身边,方才走到已经站都站不起来的景原身边。
刚才的那个法术威力奇大,而且射出去的是实物,如果用于偷袭的话,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没办法阻挡。
毕竟金丹也是肉体凡胎,如果金丹修士不做阻拦的话,一个普通人拿着一把粪叉也能干掉金丹,遑论超过音速四五倍的金属呃,金属流?
不过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威力大对应的就是消耗大。现在景原的体力都已经耗光了,他哭丧着脸看着老道,嘴唇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老道笑着摇了摇头,他向景原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块晶石,一块自己用,另一块则是塞给了景原。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现在不过凌晨两三点的样子,离天亮还早得很。
景原用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站起来,此时禁声禁制的法力也已经接近耗尽,师徒俩连忙踩上飞剑,也顾不得回张伯循家了,就这么直接一路飞出了华亭府。
第二日,华亭加租界震动。
一栋三层楼塌了,附近还散落着接近二十具尸体,有被干脆利落地一刀断头的,也有被活活电成焦炭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具老人的尸体,他的胸腹部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但致命伤在眉心,应当是一柄剑穿透了他的头颅,将他击杀当场。
巡捕们经过反复比对,发现除了被电死的尸体外,杀死他们的都是同一把剑。
还有巡捕在街道的另一头发现了一团似乎是融化后又凝固的青铜,经称重后发现与至正通宝的重量接近,应该是融化的铜钱。
而且更可怕的是,附近的居民连一点儿响动都没听到!
加租界方面紧急联络了华亭府的大金官员,但是华亭府的大金官员也不认识这些人是谁。直到消息层层上报到了大金朝廷,方才有了回信。
这些人,是大金朝廷的宫廷萨满,而那个死去的老人,是大金国乃至于全世界最长寿的老人雅哈齐。
大金朝廷请求加租界不要透露实情,还顺带附送了几万两银子给加租界的总督才勉强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但是雅哈齐的仇必须得报。
这事情很明显是修士干的,只有金丹级别的修士,才有可能击杀天生便有金丹法力的雅哈齐。
雅哈齐此去是去杀张伯循的,而击杀他的人,显然是为了保张伯循的性命才出的手。诸夏法门中的修士很显然没有这个动机去杀雅哈齐,他们求雅哈齐为他们调解矛盾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去杀他。
至于保张伯循的性命?开玩笑,他们连张伯循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保他的性命?
这么一分析,结果便只有一个了。
大金前外务部尚书兼军机大臣郑慰亭手下有一个金丹修士寻风道人,尽管他金丹碎裂,但是依旧能够短暂地发挥出金丹级别的修为。
凶手只可能是他,其他人都没那个动机去做。
醇亲王听闻后,立刻下发了对寻风道人与景原的通缉令,只要能抓住他们中的任意一个,死活不论赏银五十万两。
不过此时的老道,早就已经不在华亭府了。
他去了中原。
给他十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回京城,就算雅哈齐死了,京城的大阵依旧在,他回京城就等于找死。
不过郑先生隐退后就住在中原的辉县,他打算来辉县和郑先生道个别,然后便带着景原四处游历,等着这大金国灭亡。
虽然人人皆说大金有两条擎天巨柱,架海金梁,但实际上却是有三条,雅哈齐便是这最后一条。
雅哈齐死了,诸夏法门的矛盾无人可以调解,再加上现在又是乱世,估计离真正的大乱也不远了。
身居辉州的郑先生热情地招待了老道,帮老道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换成了金子,再送了一匹马与一些碎银子做盘缠后送走了老道。
现在老道身份可不一般,他亲手折断了大金的最后一根擎天之柱,大金朝廷现在对他绝对是恨之入骨。就算是郑慰亭,也没那个胆子把老道留在自家,那简直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然而他也不太敢得罪老道,他可没有另一个金丹当保镖,如果老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算咒他的话
他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当年出卖维新派的把戏,对只是一群书生的维新派用用就算了,用在老道头上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景原上学堂时用的书还在京城放着,郑慰亭答应让人近日便从京城送去汝宁府,师徒俩走到汝宁府时便能去取。
说定事情后,老道也没有难为这位老东家,不过在辉县郑府休息了一日,老道便与景原一同踏上了旅程。
“师父师父,我们去哪里啊。”
“先回祖庭看看吧。”
“还是御剑去吗?”
“咱们这次不御剑了,咱们走过去。”
老道轻轻松松地便把一大包包裹放在马背上。徒二人都脱下了道袍,换上了普通农家穿的麻布衣服,打扮成了一对正在流浪的祖孙。
“为何要走过去啊,御剑不是更快吗?”
“记得为师和你说过的故事吗?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灵,力量迟早会反噬自身,为师走过的覆辙,你便不要再走一次了。”
红尘炼心,便是此意。
观世间诸象,方得正道。
辉县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郑府建在县城之外。
师徒二人牵着一批马在无尽的旷野中缓慢地行进着,景原带着无尽的好奇看着道路两旁接天连地的麦田。
八月时,卫辉的麦已经收割完了,麦田中剩下的只有大片大片的秸秆,以及在麦田中星星点点的坟墓。
中原人秉承着最古老的传统,将逝去的先人埋葬在他劳作了一生的土地上,也愿先人能够保佑自己能在下一年继续丰收。
八月炽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压根就没人肯在如此之热的天气出来活动。
因此在这条路上,只有老道与景原两人和一匹马,走得景原心里毛毛的。
“徒儿,热了便贴张符。”
老道戴了一顶斗笠,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徒儿不热,只不过这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种天气你就别怕鬼了,倒是剪径的说不定会有哦,看,在那就有。”
景原眯着眼睛望向远方,发觉似乎确实有几个人在那里。
剪径的?他才不怕。
这种蟊贼,他一只手就能干掉十个,两只手一起用,五十个一起上他都不怕。
“师父,我们去干掉他们吗?”
“咱们先去村里问问,看看他们认不认识这群土匪。”
老道牵着马转到了一条岔路上,这条路的尽头正巧有一座村子。
然而老道刚一转向,那群土匪便跟着老道的方向一同转了过来。
看起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吃这一口肥肉了。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就干掉他们好了。”
老道叹了口气,没想到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情。
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太背了呢,还是土匪们的运气太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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