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常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把自己的钱给别人,老板更甚。
这个时代比起以前来已经好了太多,在五十年前,默西亚的工厂里的工人是纯粹的消耗品,三年之内一定会被活活累死。而且由于《济贫法》的存在,他们不能当流浪汉,如果没有工作的话,他们会在有一个月内冻饿而死。
那个时代的底层贫民,毫无疑问是活在一个人间地狱中。
他们八岁就要去当工人,而他们中的八成活不到十二岁,九成九活不到十六岁,当他们进入工厂的那一瞬间,他们就被判了死刑。
将残忍和无情发挥到了极致,这就是默西亚,这就是全西方的老板们的普遍状况。
当然现在好多了,社会福利法规定失业人士每个月可以领到五先令的失业补助,而且严禁使用童工,这大大改善了工人们的处境,虽然依旧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他们至少不会被活活累死在工厂里了。
不过无论再怎么好,老板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将钱发给手下的员工,像米勒先生这样的,绝对非常奇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句诸夏俗语脱口而出。
但是他在谋什么?景原自忖自己身上的巨款应该没有露白,他的修炼法估计魔法师们也不大看得上,所以他到底是图什么?
想了半天,景原缓缓地将目光移到夏的身上,深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好恶心。”
夏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双臂以示自己起鸡皮疙瘩了,虽然她根本没有起鸡皮疙瘩的功能
“不,我在想米勒先生是不是打算把你弄走?”
“弄走我?有可能,不过他连怎么炼化我都不知道,怎么弄走?”
“可以从我嘴里套啊。”
“你嘴里套?”
“是啊,话术嘛。”
“那你以后得心点了,对了,赶紧找下家,如果情况不对咱们就把他弄死。”
“我们现在在默西亚,默西亚是讲法律的,你把他弄死了倒是方便了,我怎么办?”
“这倒也是,啧,真麻烦。”
“抱怨也没有用啊,现在暂时只能这样了。”
景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帽子扣回自己头上,和夏一同去购置家具了。
首先两张床是必要的,景原不可能和夏睡一张床,他可不是恋童癖。
不过也考虑到自己可能随时要跑路,景原只买了两张最简单的军用折叠床,还是附赠枕头的,两张打折出售的床垫,床单和被子,一张简易书桌,一盏魔法灯,以及几块五英尺长宽的钢板,如果还需要什么东西的话,景原打算自己用钢板来做,这样就不用买了。
一套东西下来,再加上运费,总计也没超过十先令,其中最贵的是三先令的魔法灯。
景原不得不感叹南肯辛顿区的物价之高。
这些从萨瑟克区买来的东西,放在南肯辛顿区的话,最起码也得三镑才能拿下,还不算运费。
搬运工们吃力地将床铺桌子之类的重物抬上二楼,五张钢板也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地上,这一切都没让景原出一分力气。
等所有东西都搬完以后,景原给每个人发了一枚五便士的硬币当费。
贝克街0号的二楼并不算大,面积和楼下的店铺差不多,大概只有五百平方呎左右,分了一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浴室和一个盥洗室,还带了一个阳台,实际上也只够一个人住的。
而且应该没有人住在这,至少景原没有看到有床铺之类的东西,地面上已经落满了灰尘,房间里除了一点必要设施外完全都是空的,特别是那件大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床都没有。
景原叹了口气,打了桶水,随意冲了一下,接着双手捏诀,以一个法术整个二层楼的灰尘都清了个一干二净。
单手虚托着灰尘,将差不多有他脑袋大的烂泥团丢进盥洗室里的马桶,然后将一大马桶的污水全部冲了下去。
从来没有用过马桶的景原低头思考了一阵,决定先做两个可以放脚的东西放在马桶两边再说。
————
忙活了一整天,景原的新家总算布置好了。
他用钢板做了一个衣柜,切了钢丝扭成几个七扭八歪的衣架和衣叉,用力拉开窗帘,“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啦。”
“是啊,希望别再出什么事了。”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肯定没事的。”
“那就好了。”
“你还是信不过米勒先生吧。”
“没错。”
“其实我也信不过,不过我们也没得选,再说了,我们有界天罗,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塞进去。”
“我塞不进去啊,以前有人试过,界天罗会把我识别成活物,然后不给我进去。”
“真聪明。”
“是啊,真聪明。”
景原仿佛没听出夏语气中的讥讽,掏出许久没用过的朱砂和银线,在房间门的后面画了一个集隔绝窥测c报警以及攻击为一体的符阵,其中在攻击上景原杂糅了先天庚金c先天丙火和先天戊土三种,保证无论是谁,只要触发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而且贝克街0号一定会被焚烧成一片灰烬,说不定整条贝克街都会被点着。
“说起来,隔壁是干什么的?”
“隔壁?谁知道。”
“听说1号以前是个很有名的侦探住的地方,现在那里都成圣地了,我们要不要去参观下?”
“哦?你什么时候对侦探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是敬仰。”
“敬仰?啥意思”
“这位大侦探的朋友兼助手出版了他的侦探朋友的故事,现在可是默西亚第一畅销的说。”
“那和你敬仰他有什么关系。”
“好歹也是个名人嘛。”
景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天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来这儿是干嘛的?”
“知道啊,我来上学的。”
“那你还搞这些事情,安心上学要紧。”
“啊,抱歉抱歉,我可能太兴奋了。”
“冷静一下,明天就要开学了。”
“你说的是,所以我们现在?”
“我哪知道啊。”
“去吃点东西吧。”
“好啊好啊,你知道附近的餐厅吧。”
“当然知道,过去不远就有一家餐厅,看起来挺高档的。”
“那走吧,别花太多钱了。”
然后,他们就后悔了。
景原和夏看着满桌子的菜,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里的厨师是从哪个部落请来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竭尽全力压低声音的怒吼。
天哪,太难吃了。
景原面目狰狞地拿起一把薯条,沾上番茄酱之后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嚼都不嚼,直接吞进了肚里。
夏则是一脸恶心地拿起了一个羊肚——餐厅的服务与告诉他们,这是高地特色菜,非常受欢迎。
但是夏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吃生肉,要么就是煮过头的熟肉,里面除了盐以外什么调料都没有,仿佛是刚刚学会生火的野蛮人用尿盆c头盔和大锅三合一的不可名状之金属制品煮出来的东西一般。
就算夏再怎么能忍,也忍受不了这种伙食。
她看在十镑的面子上,闭上眼睛,一口气将羊肚里的东西全部吸了出来,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吞进了肚子里。
说实话,在她有记忆的一千年里,从来没有吃过如此恶心的东西。
至于摆在桌子最中间,仿佛邪神的触手一般伸展出来的七条七鳃鳗,和下面充满了鱼腥味,只吃了一口就再也无人问津的蛋糕
景原甚至有心想给自己的十镑开个追悼会,以悼念它的离去,顺便诅咒它换来的这一桌来自地狱的地下室的“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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