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圣帕里斯城。
享受着河边咖啡馆读书的布拉格面前的椅子被粗暴地拉开，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他的阅读，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哪位先生？”
“鄙人欧内斯特·卢瑟福，布拉格先生。”
“下次请打一声招呼，话说回来第二团的事情你不管了？”
“你不也抛下第一团了吗？”
“因为我不懂炮兵战术，事情都交给安德鲁·拉塞尔上校了，有事情请找他，别找我。”
“我要说的不是炮兵的事情。”
“那是什么事？”
布拉格有些疑惑地放下了手中的杂志，问道。
“请您看看这个。”
卢瑟福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交给布拉格。
“验伤报告？”
“是的，我手下有几个人被射线杀死了，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第一团也有，不过不多，只有两三个。”
他拆开纸袋，拿出了里面的几张相片和一纸报告书。
快速阅读了一遍后，他将报告和照片一同封进了袋中，交还给了卢瑟福。
“典型的高能辐射杀伤，和我以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您认为是谁？劳厄还是伦琴？”
“我不敢说，但是从他们的性格来看，无论是劳厄还是伦琴都不太可能。”
布拉格一手抵着下巴，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见过他们两个，不像是会上战场的人。”
“但是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这么如臂使指地驱使射线？”
“可能是魔导器的作用。”
“不太可能，目击者没有看到大型的射线刀，您知道射线刀有多大，不会发现不了。”
“也许他们的射线刀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呢？”
“除非他们开发出了更加有效率的屏蔽魔法阵。但是魔法阵再怎么高效率，也总会让武器变得臃肿，不是吗？”
屏蔽魔法阵实际上依靠的还是物质本身的辐射衰减特性，一般屏蔽层用的金属材料都是铅，而魔法则可以放大这种特性，让比较薄的铅也可以起到厚厚的铅板才能起到的屏蔽作用。一些专门研究这方面的魔法师的独有魔法甚至可以使用空气作为屏蔽介质，但是无论再怎么高效，屏蔽层都是必不可少的。
铅很重，密度是铁的一倍半，就算是薄薄的一层铅封也会导致武器重量飞涨，如果是人手的话肯定提不动，必须使用魔像。考虑到武器的生产成本问题，外形肯定比起枪来更像水管，如布拉格设计的射线刀，看起来就很像是一些管子组装在一起的样子。
而且由于射线刀不需要供弹系统，因此它没有一般枪支的弹链或者弹匣。如果某个魔导师还分不清楚的话，卢瑟福认为他应该向他的教官道歉，然后立刻退伍，不要再呆在魔导师团里浪费粮食。
“不是魔导器，也不太可能是劳厄或者伦琴让人去试探他一下。”
“谁会去？”
“景原，记得吗？年初提出物质波的那个。”
“当然记得，和布罗意公爵家的次子一起捣鼓出来的。”
“我把他调到第一团了，现在他在当分解炮的守卫，你可以去找他。”
“我不是他的直属上司。”
“需要手令？”
“当然需要，这是军队，不是实验室。”
“那等一会。”
布拉格在口袋里掏摸了一阵，好不容易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军令，刷刷写下了一道命令，要求景原在半个月内服从欧内斯特·卢瑟福中将的命令，最后附上了他的签名和戳记后，递给卢瑟福。
“这个够了吗？”
“够了。”
卢瑟福仔细地将纸张叠好，塞进自己衣服的内兜里，“鄙人先告辞了。”
“祝好运，你会用得着的。”
——————
第二天一大早。
景原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习惯在履带旁边看书了，反正这炮一时半也不会移动，而且有辛金锁神阵守着不怕被偷袭，现在他过得像在度假一样。
不，自从二月份以后，差不多天天都是度假
但是度假归度假，他的脑子可没有闲着，现在正在积极地思考物质波理论是否可以和法力相结合，至少推出一个比较有泛用性的公式。
然后他很可耻地失败了。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虽然物质波被发现之后，物质和波的界限已经模糊。但是宏观上来看物质依旧是物质，波依旧是波，它们只在到电子尺度上才会模糊。在平常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就算有物质波了，也没人可以一边睡觉一边喝茶。
不过坏消息不止他这里有，玻尔先生那里同样有。
针对&bf解释的论文已经出现了，它用了一个巧妙的实验证明在微观尺度上，动量和能量守恒依旧严格成立，而不是什么统计现象。
这个实验直接掘了&bf理论的根，建立起来还不到五个月的&bf解释正式宣告破产，玻尔先生和他的学生们也许不得不寻找一个新的解释了。
正当他将厚厚的期刊合上的时候，他的余光瞄到辛金锁神阵的淡金色光芒忽然消失了。
有人来了？
景原随手将期刊塞回界天罗，扭头看向另一边。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肩膀上挂着中将衔的绅士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位先生像这个时代的很多绅士一样，他留着夸张的胡子，梳着油光发亮的三七头，五官相对于普通的西方人来较为柔和，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点了。
但是在景原看来，却不是这样了。
他曾经见过他的照片，而且不止一次。
“卢瑟福阁下？”
景原惊喜地站起身来迎了过去，“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有布拉格先生的手令。”
卢瑟福压根就没有和景原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令递给他。
“接受您的指挥十五天？为什么？”
“我怀疑萨克森派出了大魔法师。”
“现在就要去吗？”
他被调来魔导师团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而且他不觉得在这次战斗之后他还能留在部队里，如果说这次是对方派出疑似大魔法师，派他去解决还有点道理的话，下次就不会再这么有道理了。
“不需要，明天就可以，注意使用射线的魔导师。”
“我明白。”
景原点了点头，“需要活捉吗？”
“当然，活捉是最好的，不过死的也行，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很好，明天你随便找个时间切入，尽量找到他。”
“包在我身上，放心吧。”
卢瑟福有些阴沉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辛金锁神阵。
很快，淡金色的护盾重新升起，将巨炮和外界重新隔开。
景原情不自禁握拳用力挥了一下，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他这段时间里拟定了好几种战术，不过经过谨慎的筛选后，还是决定用最稳妥的那一个。
“夏！”
“在呢，怎么了？”
夏从高耸的炮塔上直接跳了下来，落在景原的旁边，激起一片烟尘。
“明天要上前线捉虫了，准备下。”
“明白，我保证他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冷森得让人感觉骨髓都要冻住。
——————
第二天上午。
美美地补了一觉后，景原带上了他的射线符咒与新制作的青铜符咒，这枚青铜符咒大得像一根镂空的铜柱子，背在他身上以后显得格外显眼。
“我说，这个符咒真的会有用吗？”
夏随手给自己套上了心理暗示的法术，让魔法师们忽略她的存在，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这符咒也太夸张了吧。
就算以夏的见多是广，都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符咒。
“没办法，法术结构太复杂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简化。”
两人乘着飞剑，贴着地面急速飞行，不到五分钟后便到达了前线。
此时，原本完整的防线已经被双方的魔导师打得千疮百孔，什么堑壕，什么雷区，都失去了意义，在魔导师和魔像的强大战斗力面前，壕沟和铁丝脆弱得就像飓风中的一根细细树枝一般，随时都会被当场抹平。
但是魔导师团本来就是新生的东西，而且之前几乎没有实战经验，这让魔导师团之间的作战经验极度缺乏，只能靠魔导师们自由发挥。再加上射线刀之类依靠能量的武器都存在衰减大c攻击距离短的问题，导致魔导师们的战场比起战场来，更像是一个大型群架现场。
景原和夏赶到的时候，双方正打得热闹。
“真像黑帮，我说，古代的修士大战也是这样的吗？”
“如果你说一千年以前，当然不是这样，因为人人都能飞。”
“那后一千年后呢？”
“后一千年，没有修士大战。”
“那你觉得现在的水平，怎么样？”
“高科技械斗。”
夏非常笃定地下了这样的一个论断，“仅此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
“你打算直接杀进去还是观察一阵再说？”
“杀进去吧，我们用最稳妥的那套方案。”
景原舔了舔嘴唇，从界天罗中拿出了只有一尺长的青铜短剑。
“明白，出手吧。”
“别让我被弄死了！”
他发了一声喊，挥舞着手中已经变成四尺长的金色光剑，冲进了混战的战团之中，直接一剑将一台魔像的脑子削了下来，接着剑身不停，腰斩了旁边的一个萨克森魔导师，在旁边的魔导师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发挥速度优势脱离了战场。
观察一阵之后，他再次冲入战场，一剑将另一个落单魔导师捅了个透心凉，又一拳打爆了魔像背后的魔力总线，让魔像和它的主人一起躺在地上抽搐。
但景原甚至没有去检查战果，又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脱离战场，选定目标后冲到第三个落单的魔导师的背后，一个急刹车，干脆地一剑腰斩了魔导师和他的魔像。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果然是真理。
景原享受着酣畅淋漓的战斗，没有人能在他的手下走过一招，但是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在接近时必须提前减速。当杀到第四个时景原有点忘乎所以，忘记减速了，结果差点被电磁护盾弹飞出去，那个魔导师也马上反应过来，景原差一点就被一根陶瓷刺扎了个透心凉。
还好他反应快，很快停了下来并且加速逃跑，这才没有被活生生地扔飞。
不过三分钟，他的手下就多出了五条魔法师的人命。
也该出来了吧
景原默默地想道，一边直接冲向了一个他关注了很久的，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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