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深谷为陵 > 第二十四章 迷雾重重
    “咱们去看看吧。”狄怀英目光扫视一圈:“咱们分头行事,彦芳去寻找可疑人物,我带人去塔内仔细看一圈。”

    “姐夫我跟彦芳一起去吧。”李彩征求道。

    “小姑,这可不近、好几里地呢。”

    “莫说是好几里,凭他几百里难不倒小姑。再说,我去了,于你只有益无害。咱们去吧。”李彩手一挥,李彦芳无奈,只得作罢。

    狄仁杰同内侍看了塔里第一层,佛舍利还在,并无异处。再上第二层,阿姑一见那世尊佛像,大叫:“不好。”

    “怎么了?”狄仁杰细细的看那佛像,他实在不晓得有何不同。

    阿姑跪在佛像前,甚是难过:“这世尊的容颜有异,原来不是这样,眉眼很是醒目,你看现在怎样?”

    确实,这世尊模样的确不够精细。

    阿姑:“世人做佛像,皆心情恭敬庄严之心,按照所生之时雕刻,要看细微之处,雕刻技巧,审美标准,一眼既可看出佛像出自何时何朝,这尊佛像明显乃本朝所作,而非北齐时所作。”

    “本朝的佛像?”

    “对,一朝天下一朝的雕刻就会有更替。这里原本供奉的尊佛像乃是依照慧律法师西天求经带回来的,然面部表情却取材当时。请看后面壁画上的佛像,这尊佛像,面部和蔼柔和,衣纹飘逸、配饰丰富,而今这尊,面部更加丰满,而失却了北齐之时的虚幻之美,却是并不久远。学佛者的性格,柔和而安静,平和舒缓处惊不变的威仪。”阿姑说得入情入理,北魏崇尚飘逸之美,而今朝崇尚丰满之姿。

    狄仁杰赶紧吩咐左右:“快,派人追上彦芳他们,把情况说一下。”

    “侍郎可有别的吩咐?”

    “不必。他知道该怎么做。”

    人刚走,狄又吩咐:“来人,派人去洛阳各城门把守,严查出入城门人马。”那人要走:“回来,水路也不要放过。”那人听了,再问:“侍郞还有别的吩咐吗?”

    狄摆手道:“暂时这样,快去吧。”

    那人离开,狄捋须长叹:“希望还来得及。”

    好在这塔楼并不难找,子夜的家里也好进。锁一砸,直接闯入子夜的家里,院外有不少人围观,内侍道:“今大理寺查要案,张子夜为重点嫌犯,有知情不报都,按同犯论处。”

    屋里查抄一番,并未发现异常。彦芳留下人暗守着,拉了李彩:“小姑,咱们去四周访访。”

    随从:“公子,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跟着安全些。”

    “不必了。”李彦芳自信自己的身手。随从只好退下。

    “国公会怪罪我们的,侍郞吩咐,一定要保证公子和娘子的安危。”

    “那就散开来,许你们远远的跟着,别碍事儿。”

    路边有一小摊儿,有细竹插好着各色糖人,还有凤、鸟、兔子等造型,个个微妙微俏。一位身着蓝灰色上衣的中老年男人,头发花白,正忙活着。

    “小姑,彦芳请你吃糖人吧。”李彦芳随手拿起一个兔子,问:“老人家,这个多少钱?”

    那人伸出干枯的手指道:“三个钱。”

    彦芳拿了钱给他:“这是十个钱,小姑,你再挑两个来。”

    李彩要了一只鸟,又要了一个仕女。

    彦芳:“小姑,要不先把这兔子吃了?”

    “哦,你知道我属兔的还让我吃,逗我呢?”李彩不依,上前去挠他。

    “小姑饶命,侄儿再不敢了。”

    两人看人不多,就跟这人攀谈起来:“这附近有个年轻人,张子夜的,您知道吗?”

    “子夜啊,挺晓得的,挺好一孩子。”这吹糖人的倒是话稠,又插了几个糖人:“这不双亲早逝,跟祖父祖母过的。这老两口,那出了名的淡泊。子夜这孩子也随性,过的倒也不缺吃少穿。前两年又捡回来一姐姐,倒也和乐。过到去年上,老两口相继下世,只差了一天,倒是同一下下葬,省去不少事儿。”

    这样的事儿倒是少见。

    回头望见子夜家的小院,那虽是土坯墙,里面的也是小瓦砖房,看得出,在这儿,也是实之家了。

    李彩问:“那您最近一回见他,是啥时候?”

    “你们是他朋友吧,鲜有人来找他。”

    “是啊,我么些日子没见他了,来问问。”

    “我看也是,都说啥样人找啥样人,二位看起来也不俗。”啥样人找啥样人?二人相视一眼,无奈笑开。

    只听捏糖人的继续道:“要说呢,昨晚上还见呢,我家跟他家离得也不远。这不昨晚我出去买些糖嘛,为了今儿的会,就瞧见他开门回家,两问了两句呢。你说这么大一孩子,家里没个大人,这一辈子的大事,还没个着落,都街坊邻居的,哪有不关心的?虽有个姐姐,到底是不亲的,又是大半路上来的,抵个啥用?”老人说着还摇摇头。

    “他那姐姐如何?”

    “人倒也勤快,只是好吃喝,能吃能干,倒也可以。”老头说着,看

    了看糖罐。

    “哦对了,昨晚上见他回来,还拿一包呢。”

    “一包?”

    “是啊。我见他家院门锁上了,进不得去。我说让他去找他姐姐,我代他看着东西,他倒不肯,把东西往院里高高地一抛,翻墙跳进去了。那玩意看起来还挺沉。这孩子挺随和,搁以前,他从未这样不理人啊。”太阳出来了,老人把摊子往背阴处挪了挪。

    “多谢老人家,既然不在,我跟姑姑改日再来吧。”

    “哦,对了,他母亲的娘家还在,就在不远处的塔里村,烧窖的。”

    两人一听,赶紧回头,李彩问:“烧窖的?塔里村不全都烧窖吗?”

    “他外公家烧冥器,还烧过带三色的呢。全村就他们一家烧成过,后来再没烧成过,这不等于还失传了?啧啧,你们说说这可惜不?到了那儿,你们一问便知。”

    “谢谢您老人家。若再有什么,或是再想起来别的,或是新情况,请跟村里的当家人说一下,我们就会来。”

    “咱们去塔里,闹了半天,还得回那边。要不,小姑,我把你送回去?”

    “那儿我去过,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走吧。”李彩不乐意。

    “这一回去,再往西南走,加上来里的路,百十里地呢,可不是闹着玩的。”

    “走吧,小姑走的路,比你走的桥多。”

    “那是自然,因为小姑光走桥,很少走路。”

    李彩一回味,笑道:“说错了,我走的桥可比走的路多呢。”

    “行了,小姑,你已说出了实话,再多无益。只要不累,随你吧。”

    宝盅塔,李治呆了这么一夜,天后急坏了,着人请李治回去,还说:“请不回来就不必回来见我,天皇去那样的地儿,谁晓得安全不?”

    李治整装待发,狄等前来送别:“狄爱卿,此事务必上心,朕的命就交给你了。”

    狄仁杰慌忙行礼:“陛下言重了。”

    李治丢下一干人等,去见薛夫人,薛夫人早已躲了出去。

    李治不死心,要去找,福胜不放心,揩手而去,几经周折,终于在河边见到了,她正在槌洗衣服:“你来了?”

    李治心头一酸,不觉泪流:“你我也曾夫妻一场,你是最知我的,跟我回去吧。”

    薛夫人淡然道:“陛下,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在这儿,才是最好的。得解脱才是圆满,陛下,咱们都是老人了,儿孙成片。”

    是啊,武顺去了。武约容不下他人。何况薛夫人也曾得宠些日子。李治曾带她泛舟太液池,看那碧叶粉荷,冬日踏雪寻梅,也曾长夜长谈,醉卧君怀。

    恰逢玄奘大师在宫内讲法,她有感自身身份,听了开示,内心得开解,遂自愿出家,武氏倒也顺水推舟,准允其出家,一时长安城内,成了佳话,不想一个皇帝、一个昔日的宠妃,今日却在此相遇,又是这么个身份——一位寺院僧人、一位帝国皇帝。

    “长信和李彩在此,多亏有你照应。”

    “陛下言重了。贫妮并不曾照顾多少,不去打扰她们才是最好的保护。再说,她们都是好孩子,身上流着皇室的血,即便是寻常百姓子女,贫尼亦不会不管。”

    “你有何意愿?朕愿为你达成。”

    “入了空门才是回家,而非出家。我早已抛却尘世烦恼,并未有何心愿。”

    “果真没有吗?”

    想了一想,笑了,还是有些:“要说,也还真有一件。”

    “还请说来。”

    “师父在时说过,不洁之身,不必厚葬。但愿陛下给贫尼一恩典,死后得荼毗,不入皇陵。”

    “哎。”李治摇头。这样的事,也拿得到台面吗?

    “陛下这是为何?不可以,也罢。”

    “并非不可以,此事自然可行。我只是想起了往事。你我曾说过,生死同穴,不想也会有今日这样的事。大师对我如父如师,理当如此。朕准了。”

    “朕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也不瞒你了,我命不久矣,此次强撑着来东都,已是强弩之末了。”

    “陛下还有未了的心愿吗?”

    “是啊,从父亲手里接过这担子,如今不得不推给下一代了。”英雄暮年,病人迟暮,他有些理解当初父亲为何要服用丹药了,他是放不下。

    李彩他们走访塔里,在一棵老槐树下,带着抹额的白发第婆婆摇头叹息,拐杖敲打着地面:“我早说过,她那个女婿不成器。”

    老人家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那是啥人家,说不上鸡鸣狗盗之辈儿,也不差啥了。那样的人家,生的孩子能多好?还不是骨子带的、身体里流着祖辈的营生?”

    “他们家不好吗?”

    “我娘家跟他家不远,最知底细的。说起来也是能人,不然,几百年前能有当官儿的,修得起来那么大的塔来?”

    “修塔?”

    “对,就那大盅塔,你们说的宝盅塔,咱们这儿的人都叫大盅塔。他们家先人,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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