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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
苻坚单手负于后腰，面带温和笑容地冲着面前兴高采烈的少女轻唤一声。
“王兄。”
方才少女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她那只宝贝促织身上，竟都没注意到苻坚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此的。
少女连蹦带跳地跑到苻坚面前，抓住他那宽大衣袖，仰起小脸，笑嘻嘻道:“王兄，我厉害吧，不，是我的大宝贝厉害吧！这可是皇兄派人从西域的一个什么什么国费了好大力气才给我弄来的。”
“萧子业，你那团乌漆墨黑的东西也敢叫促织之王？在本公主的大宝贝面前，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一击。”
看着像个小精灵一样乱转的少女，苻坚面上的笑容更甚，顺其意故作高声道，“是，你最厉害了，整个大秦都没有能比得上你的。”
“那是...”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小脸依旧洋洋得意，之后细想，才发觉不对，柳眉倒竖，做出张牙舞爪的模样，“王兄你耍我！”
“哈哈哈...”
众人见小公主这般可爱，都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
时近正午，大宴正式开始。庭院中诸席，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除去庭院中的，厅内还有一席仅七人，但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这一桌才是此宴的核心。
今日是安阳公主生辰，因此她作为主角，再配以那无比尊贵的身份，居于中间首位自然无人有异议。
左侧紧挨着的是苻坚与一年轻俏丽的姑娘，这正是东海王和王妃。
接下来的还有淮阳王腾、晋王柳和魏王廋。先帝膝下共十一子，其中八人都比苻坚年长，只有今日席上的魏王及未曾来到的那位皇子要年幼一些。
但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席上还有一位谁都未曾谋面的浅灰长袍年轻人。
此人既不是皇室宗族，也不是王公贵胄，他有何资格与这些站在大秦权力巅峰的人物平坐于此呢？
“今日乃是心如生辰，自家兄弟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小弟在此敬诸位兄长一杯！”
席宴伊始，苻坚首先举杯，满含笑容地对在座的兄长们道。
“唉，王兄只知兄长，不知小弟啊！王兄，你这可是伤煞了我的心！”
苻坚话音刚落，就见得对面那位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一些的青年仰面长叹，痛心疾首。
“就是啊，王兄，你这也太偏心了！”
首位之上的小公主看到十弟搞怪，立马也紧跟发难。
瞥了一眼这行为浮夸的弟弟一眼，苻坚无奈，只得以安抚的口气补充，“好，是我疏忽。那就敬在座的所有人！”
一番觥筹交错后，位于淮阳王左侧的那年轻男子将玉杯轻轻放下，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直缄口不言的王景一眼，“九弟，不知这位先生是...”
说话的这位，正是晋王苻柳，苻坚的八哥。
众人闻言，先是看了安之若素的王景一眼，而后好奇的眼神又齐刷刷地投向苻坚。他们心中也想了解此人身份，只不过让晋王先开了口。
“这位...”苻坚回答的声音故意延长，还不时暗中观察着王景。只见那王景面色始终未曾出现半点不适，仿佛他们现在讨论的并不是他一样。
“这位是我府上的客卿。”
见王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苻坚面上虽无变化，心中不仅对其高看了一眼。
“哦？能得九弟如此欣赏的客卿，想必定是惊世之才吧。不知先生从何而来，师承何人？”也不知这晋王是真心夸赞还是故意挑事，一句接一句地紧紧逼问。
“不敢，晋王殿下说笑了。区区山野寒士，怎能入殿下法眼。只是王爷仁厚，不嫌弃在下罢了。”
“哎，先生太谦了，”晋王摆了摆手，“我这九弟，一向慧眼识珠，能被他看重的人，必然不凡。”
说着，晋王还故意撇向苻坚，哪知苻坚仅微笑摇头，根本不置可否。
酒过三巡，一番浅谈。
正当众人闲聊各种杂事之时，忽而自门外匆匆走进一身披戎服之人，只见其面色凝重，半截泛黄纸条自手中露出。
“王爷。”
戎服之人走至苻坚近旁，恭敬地轻叫一声，而后悄悄地将手中那张纸条塞到其手中。
接过纸条，苻坚眼睑微垂，飞快地获取了上面所写的信息，而后轻道一声，“我知道了。”
随着戎服男子的离去，最先好奇出声的是那位安阳公主。
“哎哎，王兄，怎...”
“心如。”可是她的话刚问出口半句，便直接被淮阳王截断。显然在淮阳王看来，刚刚戎服之人所传的当为绝密，即便是亲近之人也不应多言询问。
“无妨，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早晚都要为人所知的。”对比淮阳王的谨慎，苻坚倒显得从容了许多，他冲在座的诸位一笑，缓声道:“刚刚前方来报，晋国的大都督桓温，亲率五万余众北上。”
苻坚此言一出，席上所有人面色均有所变化，反应最大的莫过于魏王。只见他闻声怒拍桌案，其手边的酒杯都被震得倾倒落地，摔得粉碎。
“王兄，是不是南贼又要扰我大秦疆土了？我就知道，这群狂妄的家伙一定不会死心的！”
在座的淮阳王，晋王等面色也有点不太好看，只不过没有像魏王这般激动罢了。
“十弟莫动气，此次桓温率军北上，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苻坚见这个老十如此暴躁，心中暗暗摇头，握起酒杯，轻饮一口后，方才道。
“哦？王兄这是何意？”
秦晋南北对峙之势，已达数年，再加上桓温曾在永和十年率晋军进攻过秦，此次他再次挥师北上，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冲着大秦来的。可苻坚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回答他，苻坚那深邃的双眸忽然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景，语气陡然紧绷起来，“先生如何看？”
对于苻坚忽然询问他，王景那苍白的面颊上并无意外之色，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睑低垂，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口：“在下与王爷的看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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