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妖妃又在写检讨 > 第14章 送药
    她抠着衣袖上的小龙纹,用以转移注意力,免得自己不小心问出口。

    这身过于宽大的衣服是柏的。方才她吐出来时,把两人的衣服都弄脏了,柏嫌弃得很,唤了心腹宫人拿去烧了。他这里没有女子的服裳,便拣了件自己的常服给她穿。

    “你为什么不问十七叔的事?”没想到柏主动问她:“他生病了你也不关心他?”

    蒲茶不抠龙纹了,抬头望着他,答得很实诚:“关心啊,可是你心情不好,我若是只顾着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有点过分了吧?”

    柏沉默了片刻,转身大刺刺坐在桌案上,嗤笑了一声:“虚伪。”

    蒲茶:……

    她为什么要替他着想?!

    这时柏又问:“那你想不想去看十七叔?”

    蒲茶的双眸蓦然明亮许多:“想。”

    “若我帮你见着了十七叔,你要怎么谢我?”柏笑道,笑容少见地诚恳。

    他鲜少笑得这么单纯,平素他笑得可奸滑,令蒲茶一见到他笑就提心吊胆。

    “你应该多这样笑一笑,”蒲茶没回答他的问题,老老实实地打了个岔:“你这样笑比较好看。”

    这样笑着的他,一点也看不出平日的恶劣脾气。

    “是么?”他的双眸在火光的映衬下仿若琉璃,在幽暗的夜里,透出一丝不经意的诱惑:“那……我和十七叔比,谁更好看?”

    “当然是摄政王。”蒲茶毫不犹豫地答道。

    虽然柏也很好看,但摄政王更好看。

    “若是我送你出宫去见更好看的十七叔,你打算怎么谢我?”

    又来了,蒲茶警惕地望着他,他又笑得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

    “你真的会送我出宫去见他?”她又犹疑,又期待。

    怎么会不期待呢?不再是想尽各种法子、冒着惹怒他的风险骗他进宫,而是去他家里看他,去那个进宫前她也没机会踏入的地方。

    可出宫这么大的事,又不是逛御花园。

    “要是你真送我去看他……今年之内,你想吃蒲蒻糕我就给你做。”蒲茶咬咬牙,展示出了莫大的诚意。

    “这算什么条件?只要我有办法让十七叔进宫,还怕你不做蒲蒻糕么?十七叔又吃不了多少。”柏嗤道:“这么没诚意,我就不是很想帮你了,反正十七叔虽说还没娶妻,但是府上有无数美婢,自然能将十七叔照顾得妥妥帖帖的,说不得十七叔立时便看上哪一个了……”

    摄政王那样的权势,讨好他的人犹如过江之鲫,送多少美人都不意外了。虽说他素无好色之名,至今也没意中人,但人一生病就容易虚弱,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呢?

    蒲茶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拿来做交换的条件。

    “那你要怎么样嘛。”她自暴自弃地问,下意识地觉得柏肯定又要捉弄她。

    “先记着吧,等我需要时会告诉你。”柏漫不经心地说道:“蒲小茶,这是你欠我的第二次了。”

    第二次?

    蒲茶懵了片刻,突然想起第一次是什么。

    “那个不算!你都没教完!”蒲茶挣扎道。

    “那我现在教你啊。”

    “不急不急。”蒲茶脑子里哪还装得下这个,她满脑子都是摄政王生病脸色苍白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你先帮我出宫吧。”

    色|诱摄政王什么的,她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学不会,来日方长,先解决眼前这个更紧要的。

    “你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柏以一种看废物的眼神看着她。

    蒲茶懒得理他。

    柏做事一贯神速,第二天就把她打包送出宫了。

    他所谓的帮她出宫,就是让她假扮文近侍的跟班,尊皇令前往摄政王府探望摄政王。文近侍是御前四近侍之一,专门替柏出宫跑腿。

    当皇帝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蒲茶默默感叹。

    进入摄政王府,蒲茶还是头一回,踏入大门时她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以前她想过那么多法子,从来没混进来过,早知有柏帮助这么容易,她就早些抱柏的大腿了。

    摄政王攻城时为什么她只顾讨好摄政王了呢?那么辛苦都没得偿所愿。她就该讨好柏,然后问柏讨一个赐婚的圣旨!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她以前没有想到!

    蒲茶近乎贪婪地东张西望,希望能把入眼的一草一木都记在心里,回去后才好细细品味。

    既为摄政王,王府的规制摆在那里,气势恢弘也是理所当然。然而气势之下,并不富丽堂皇,甚至有点儿过于简单。

    蒲茶立即便发现了这一点。

    怎么感觉他过得很清苦的样子?

    小气吧啦的柏是不是克扣他俸银和庄子上的收成了?

    “莫东张西望,这是什么地方?小心你的脑袋。”文近侍突然出声。

    蒲茶想起自己如今是个来自大兴宫的普通太监,只好勉强收回目光,缩了缩脑袋。

    王府虽布置得颇为简陋,但并不粗糙,来来往往的仆从也显示出王府该有的一切,也并非全然没有。

    蒲茶默默地数了数仆从的人数,稍稍安心了些。

    王府不小,从大门走到摄政王居住的院落,足足走了一刻钟,这还是因为摄政王生病,他们走得比较快。

    一想到摄政王正以病弱之姿躺在里面,蒲茶激动得险些没拿住手里的食盒。

    食盒里有柏亲自命令太医院熬的药,还有御赐的吃食和点心。

    为摄政王把过脉的太医说他因劳累过度,身体正虚弱时不慎受了风寒。原本不怎么严重,可他外出时为了救落水的孩童泡了冷水,就发起烧来了,体热两日不退。

    他身体虚弱,就算认出她来,也应该没力气骂她吧?

    蒲茶做贼心虚地想。

    感动是不敢做任何指望的,能不骂她就不错了。

    伺候摄政王起居的侍从迎过来,抱歉地说摄政王病得太重无法起身,请他们体谅。

    这当然是虚礼,毕竟来的不是皇帝本人,就算摄政王能起身也不必真的出来迎接。话说回来,就算皇帝亲自来了,这位侍从也拿不准自家王爷会否起身。

    文近侍亦以虚礼待之。

    而不懂这里头弯弯道道的蒲茶,以为摄政王当真病得爬不起来,顿时心急火燎,只恨自己没要求昨晚就出宫来看他。

    待那侍从引着他们进了寝房,经过一道道的帷帐和屏风,看见正靠在床屏上看书的摄政王,蒲茶吊着的心才微微地放了下来。

    他生着病,脸色苍白了许多,看着没有往日的精神气,但也丝毫没有她想的病入膏肓油尽灯枯那么严重。

    再看看毫不惊讶的文近侍和一脸理所当然的府中侍从,她也慢慢琢磨出了方才两人话中的玄机——就是随便客套一下而已。

    害她白惊吓一场。

    “陛下特命太医令亲自为王爷熬了汤药,又遣了我等来服侍王爷喝药,万望王爷保重身体,早日康复。”文近侍笑容可掬地说道。

    蒲茶低着头,双手举过头顶,呈上汤药。

    摄政王只看了一眼,便抿紧了嘴唇,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那侍从惯常照顾他,立即察觉到这异常,忙问:“王爷可是又觉头痛了?”

    “是有一些头痛。”摄政王冷冷地说道:“你们先下去,药搁在这里便是。”

    文近侍讨好地劝道:“禀王爷,陛下挂念王爷身体,令我一定要看着王爷喝下这碗药方可回去复命。”

    “我喝药不喜太多人看着。”摄政王稍作退让,但退让得不多:“若你不放心,留着这个小太监在此伺候便是。”

    “这……怕是不妥。”王府侍从连忙出声劝阻。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与摄政王并不特别亲厚,今日送药来还不知是何居心,哪能没个自己人在身边?

    “无甚不妥,下去吧。”摄政王的语气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横:“带上门,不许别的人进来。”

    侍从见劝不动,只好跟着文侍从退出去了。

    他们在时,蒲茶还只是手抖;现在房间里只剩她和摄政王两个,就连腿也控制不住地抖起来了。

    “抖成这样,原来你也知道怕么?”摄政王冷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蒲茶心虚得不敢抬头。方才他说叫她留下来,她就知道坏了。

    或者说,来之前,她就猜到可能会这样,但她就是忍不住要来。

    “听说你病了……我就想来看看你……”她低着头,讷讷地说。

    “来看我做什么,怕气不死我么?此事是你私自所为,还是皇帝与你同谋?”摄政王半分好语气也不给她。

    “是我拿住了文近侍的把柄,威胁他带我来的。”蒲茶抬起头,未施粉黛的脸上早挂了两行泪:“我听宫里的人说你病了好些日子,病得厉害,我清早就起来熬药,不是为了气你,是真的希望你早些好起来。”

    她不仅亲自熬了药,还因为第一次熬药,笨手笨脚地把自己烫伤了。

    可他连一句和和气气的话也吝于给她。

    她双手高举,衣袖垂落了一些下去,露出被烫伤的手腕。尚未包扎就匆匆出宫来了,手腕上红了一大块。

    那一双葡萄一样的眸子嵌在微红的眼眶里,显出十分的可怜来;却又死死咬住了唇,透着让人无法苛责的固执。

    许是人在病中容易心软,他一腔狠话也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药拿过来吧。我喝了药,你就回宫里去,安安分分地待在宫里,永远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蒲茶眨了眨眼,眼泪流得更凶了——他已经很久没这样温和地对她说过话了。

    她横臂擦掉眼泪,哽咽着说:“你的侍从不在这里,我先给你试药。”

    蒲茶将药碗搁在桌上,从食盒里取出勺子和小碗,当着他的面舀了一小碗药,一饮而尽。尔后才挤出一脸笑,把药碗递给他:“我试过了,这药没问题,你喝吧。”

    摄政王接过药碗。

    他扬起头喝药,咽下汤药时,喉间的喉结微微颤动,不知为何,令蒲茶心跳不止。

    不仅心跳不止,她脸也发起热来。

    等他喝完那碗药,她全身都发热起来了。

    摄政王侧过身,将药碗递给她,抬眼便发觉她不对劲。

    “这药有问题!”他冷声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