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仙说之九宵龙凤曲 > 第2章 峡口岭上也乱了
    渭河鬼王拎着玄蛇往南极仙宗宗冢干仗报仇,于此空档,鸣鸾又拨拉开几团云团,往下界看。

    此刻,南海上头,也掐起来了。

    妖王黑姜由麾下青虎为先锋,带领妖人兵马冲挡在先。引得天家军团不得不回击。

    十八雷将鸣锣噪钵,降下天雷。

    青虎在先,摇头晃脑,仰首狂吼。

    吼声振聋发聩,带着与雷电势均甚或更强之力,抵过天雷,竟将碟云上的雷将震得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又十位电母迤逦施展,降下刀锋闪电。此招仍为青虎的震天虎吼所破。

    雷公电母皆不敌虎吼,后面十二云将各执武器,带着千把天兵,从仙云上跳落,同青虎和妖兵缠斗到一处。

    作为首帅的昱驰也没甘为壁上观,而是去和那妖王黑姜打在一处。

    提调在稽留川人马的首领不是谡汛本人,而是他的儿子典謨。他也意外,对战天兵,自己家本主还没顶上劲,帮忙的到做了先锋。

    可既然事已如此,他稽留川也不能甘居人后的躲着。否则,往后议论起来,女儿妹子让人害死,上门讨公道还要畏首畏尾,假他人之勇。他父子这胆小怕事,窝囊好欺负的形象真就树立不倒了。

    呼哨一声,典謨便领兵加入战团。

    鸣鸾在云团上看着南海上混乱喧闹的战局,眉心先蹙后展。

    黑姜这厮不计得失,骁勇向前的作为,虽有些喧宾夺主,但看到人前,大抵都会觉得他真是英雄仗义。但将目光只在领子上的仍旧静默对峙情势瞥一眼,鸣鸾心头就有了底细。

    这边都恨不得打出狗脑子了,领子上的两方军阵却不为所动,依然安静。

    玉京真君飘衣弄沉,闲适地在王母禁军方阵里摆神仙模样。

    黄鸟置身在一群妖兵阵中,闭着眼睛屏息凝神,十足是枝头睡白日觉的大鸟姿态。

    两军对峙,首领们都是一副看画赏鸟的姿态,下头兵阵更是松垮。甚至妖兵阵中都出现了席地而坐,仰面而倒的兵士。

    这厢的舒缓与南海上的紧战,统统落在云团上方人的眼里。

    彼此虽然都是保持默不作声,可鹤上鹤下两个比鬼还精的小孩心里都有了判断。

    王母与父君表面相合实则内心不睦,玉京老儿是王母御用狗腿,这摆明,是诚心出人不出力,让三哥独个抵挡,他自己保存实力,待到三哥这儿快扫听干净或处了下风之时,他再出手,博个力挽狂澜的名头。

    龙渊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眉头的一根青筋隐隐的跳了几条。他只恨自己身量未齐,本事不济,不能奔下云去为三哥助威,唯有于心底默默将玉京老儿和他南极先祖们滚着圈的骂个遍。

    而鸣鸾则从腰间拽出个锦囊,锦囊上绣的是个有着硕大龅牙的松鼠,用自己短小的一对爪子,费力的抱着颗比它小脑袋大两圈的坚果奋力啃食拼搏的图案。

    而鸣鸾拖着松鼠锦囊,也和那鼠儿一般,自囊中取出松仁坚果一颗颗的往口中送着。

    这是她开始琢磨事情时的标准配置。而且,十有八九,这个被她琢磨的人,要倒霉了……

    妖王黑姜的排兵布阵就很有些趣味。他自己和手下妖将之首的青虎都在了海上,这看似是将全幅主力都陪给稽留川人马并绑,让人觉着仗义。可他过分主动,甚至甘为先锋挑起战端,这一举动,实则是让自己的助力变为了掣肘,无论战局如何,稽留川恐怕都脱不开反叛这顶帽子了。

    再加之岭子上同王母军团的静默与不战。那么他黑姜这把杀威棒杀的到底是谁家的威,帮的又是哪个的忙,不问自明。

    天上那二位的门道,师傅在昆仑关起门来,也吐槽过不少。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可惜这二位公母,即无亲族血脉,也无夫妻情分。

    天帝主政,飞升的神仙们要想名正言顺得到神职诰位,都得人家说了算,否则统统都是没名没分的野仙。

    王母主禄,上到神仙功劳奖励,下及人世姻缘子嗣,都归她管。蟠桃园的桃子,莫说天上诸仙,连灵山那位都非常肯定其寿与天齐,灵力大涨的功效呢。月老的红线,二十位子孙娘娘,这都是王母在下界的得力干将。

    这二位九重天大佬手中权柄不同,却又可彼此制约,相互掣肘。所谓牙齿还有磕到舌头的时候,何况他们。

    夹在人神中间的精怪妖族也得寻些自己靠山。

    有那积极向上,不甘永世为畜,对云上生活充满向往的,自然以天帝为精神领袖,找个洞啊穴的猫着,精修苦练,盼望有照飞升。

    也有不少励志的不那么光明的,志愿是在妖精群里做大做强,不期加官进爵,只图自封大王 。而这些山沟河渠的妖精头子们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一荒之妖王。因为东西南北四位荒地妖王,王母念及他们统领四荒妖众,不至人世为妖所乱之功,会每五百年赐下五百寿数蟠桃一枚。

    王母这招见缝插针,即让那些个天帝瞧不上眼,小富即安没有高瞻远瞩之能的妖精头子寻到靠山,同时,也为她自己在妖界,找到和天帝相持恒的人马。

    每每论及此处,自家老头儿未尝不叹息于天帝还是太自命清高了些。塞牙缝的也是肉啊,攒一堆儿嚼谷口,咽下肚子照样香。

    将思绪从师傅摇头晃脑的模样里扯回当下,鸣鸾也暗自琢磨,该如何办好阿姐给的差事,将谡叔叔从王母设着的局里给架下来。

    眼神飘在玉京真君头上,天界第一美男的仪态,还真不是吹的。

    … 这位就是自己阿娘的前夫君,自己没见过面的亲爹……

    家里这些剧情太狗血,鸣鸾无暇追忆太多,她收住心神,但还是觉着难得今日父女相见,怎的也该给这位前亲爹点见面礼才好。

    呵呵,你想天下太平,做墙上观花,捡漏取巧。嘿嘿,那闺女我就给您个漏儿 ——

    想着想着,鸣鸾眼睛不由眯了,抿唇发出几声闷笑。

    但不知是不是血脉相同缘故,岭子上,玉京真君莫名其妙后脖发凉,总觉得背上还是头顶哪里不太对劲。

    在这父女两心有灵犀瞬间,通向南极仙门的云洞里有了动静。

    渭河鬼王托着被揍得人不人蛇不蛇的玄蛇出来。

    鸣鸾笑嘻嘻的从白鹤上跳下,凑过去让烈天印附耳说话。龙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烈天印已经摇身换做一个雷将装扮,忽忽悠悠,悄没生息的落在岭子上天兵队尾。

    不过须臾,一坨黑黑物体从天兵阵列中给扔到对阵的两军中间空地。

    玉京真君都还没来及看清那是个啥,就听自己队伍有人喊叫:

    ‘区区一条黑蛇精,也敢偷袭咱们真君,哼,找死!’

    接着,对面妖阵站在前列的妖兵就认出了地上玄蛇,并大叫报于自家将军:

    ‘黄鸟将军,不好,玄蛇将军被他家玉京真君给打死了!’

    原本还闭着眼打瞌睡的黄鸟,立刻将隼目圆睁了分辨。他同玄蛇好的恨不能穿一条裤衩,此时见到人身蛇尾的惨烈模样,只觉肉疼非常。也不思考玄蛇为何偷袭,玉京又是何时下的手。气的鸟鼻喷着热气,用尖利的嗓音大喊:

    ‘小的们,跟老子上,杀了玉京老儿,为玄蛇将军报仇!’

    呼啦啦,黑黑绿绿的妖兵们跟溃穴之蚁般杀将过去。

    可怜玉京真君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美着,怎么就成了报复对象了!

    还有那死蛇,哪儿冒出来的,谁干的……

    屎盆子被倒个满头满脸的玉京真君,也不得不率军迎敌。

    … 峡口山岭上,也乱了。

    黄鸟要为玄蛇报仇,自然紧盯仇人玉京不放。两个避开冲杀人群,战到岭边一处空地。

    以玉京本事,打个黄鸟本不在话下。可有王母不可真剿妖众,只需做个样子,虚与委蛇的命令在上,他不敢狠下杀手。再则,黄鸟也并非单打独斗,他还带了几个皮色赤红的蛇妖帮手。

    说坏,就坏在这几个蛇妖。

    他们没大本事,就是一个,发射毒液。

    但那些毒液对神仙玉京来言,就跟瑶池溅起的水花,菩提落下的叶子一般,没有任何威胁。

    唯独可恨的是,这毒液汁黄粘稠,卖相跟一口老痰不相上下。

    臭虫爬脚面,咬不死人,他恶心人。

    这才拖延了玉京和黄鸟的战斗。

    鸣鸾看着前亲爹左躲右闪,气狠狠的想下杀手又不敢真来硬的的渣渣模样,嘴上再次露出笑容。

    可比她更兴奋的却是龙渊:

    ‘好,吐得好。’

    瞧着这小子拍手称快的样子,鸣鸾不禁微诧:

    ‘下头的是你家叔伯么,哪有你这般不肖子孙的?’

    很显然,她问这话时,极痛快地将自己也是那人女儿的事实抹的干净。

    到此刻,龙渊觉着自己也看的差不多清楚。眼前的姐姐即是自己救命恩人,也跟王母那边不是一道。所以,自也不必藏着掖着。

    ‘之前说的是诓那死蛇的,其实,我是天帝家十一小儿,名号龙渊。下头南海上的领兵将军昱驰才是我亲的哥哥。’

    龙渊笑着拱手,继续道:

    ‘今日幸亏姐姐大义,不知您是哪家洞府,还望告个名姓,也好龙渊日后让父君报答。’

    鸣鸾没说话,只静静默默地将一颗更大粒的坚果含进口中,半晌才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

    待将果子下喉,她才道:

    ‘好说,好说。原来是天家小仙君,只不知,你今日到此,是路过,还是…’

    龙渊嘴角一弯,没注意鸣鸾眼底淡淡的狡黠光晕,诚实回答:

    ‘我平素最是仰慕二郎真君,听过好多他擒妖斩魔的故事。只可惜生的年晚,无缘亲见。听闻三哥为将领兵下界,忍不住就偷偷跟来,想遥顾下当年二郎真君下界降妖的阵势…’

    暗自撇嘴,鸣鸾心笑,原来这位是来凑热闹的。

    不过么,他这热闹凑的真巧…

    ‘不过,小姐姐,我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本事却真真的好。我大哥说过,称得鬼王的,道行高深,可与仙圣比肩。能有此等灵通大能,在邪道冥域,不过五人。而你轻轻松就招出一个来,真是令人钦佩。姐姐您的本事哪里学的,您师承何人呢?’

    彼时,烈天印刚好遁形归来。

    鸣鸾懒得应付龙渊的连串问题,只先起了符印,送了烈天印回去。这才腾出空搭理龙渊。

    话音未响,她先摆出副踌躇犯难模样来,道:

    ‘助人于难,本当不得个报字。只是,刚好我这也有件愁事,不知,小仙君可否帮忙一二…’

    龙渊本就为鸣鸾刚刚露出那一手敬羡不已,此刻听闻她也有求于自己的,心态一整,自是无有不应。

    ‘姐姐尽管说来,只要我龙渊能做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画本子看多了吧,这戏词整的还挺顺溜。

    鸣鸾虽心底腹诽,但还是就坡下驴,顺势搬梯道:

    ‘不至于,不至于。没有什么刀啊,火的。不瞒小仙君,我家同稽留川主有亲,这趟是封家姐之命,来劝架的。正好小仙君在此,你们天家一家人,请你同我一道去见我那阿叔。待我劝得阿叔退兵,还望小仙君往天帝面前做个见证,证明今日与天兵作战之事不是稽留川挑头,我家阿叔都是受妖王蒙蔽,并无丝毫反叛之心。’

    原来如此,龙渊自然应下。

    于是,鸣鸾邀他共乘白鹤,夹在云层中,迅疾往稽留川洞府而去。

    打个盹功夫不到,白鹤就降在稽留川洞府外。

    看门的小将认得鸣鸾,所以没有阻拦,由着二人进去。

    此刻,谡汛正穿盔戴甲,坐在正堂。俨然一副,如若儿子不济,就要老子上阵的架势。

    脚步还没跨过高堂门槛,鸣鸾便大声叫着谡叔叔。

    见到鸣鸾蓝色衣裙的身影,谡汛原本绷紧的神经才稍稍缓了下。但瞬间太阳穴一突,他想到什么的下了高座,迎住鸣鸾,急声道:

    ‘阿鸾,你怎的来了。莫非,天家也发兵九颠问责…’

    不待谡汛问完,鸣鸾打断回道:

    ‘叔叔放心,九颠无事。’

    谡汛闻言,心底石头略略落地:

    ‘哦,那就好。我最怕的就是连累九颠和你阿姐。哎,对了,是不是你阿姐派你来劝我收兵?’

    鸣鸾将双眉一挑,捶着胸膛,说:

    ‘正是阿姐让我来的。不过,不是劝,而是助。’

    见谡汛果如所料的愣住,鸣鸾继续高声大气的道:

    ‘阿姐说了,谡叔叔是阿娘义兄,待我姐妹更是亲厚。如今眼见叔叔委屈,我们断没有坐视不理的。所以姐姐特特派了我来,他交代我务必要将那薄情寡义的龙王父子抽筋扒皮,为叔叔和死去的云霓姐姐雪恨。’

    谡汛看的有些傻眼。

    自己先斩不奏的兴兵引来天庭征伐,九颠作为自己直属上级,必然会受到牵连,被天庭责罚。他本就觉得对不住九颠。而今人家小姐妹不计前嫌,还帮亲不帮理的跑来助阵。怎不令他愧疚和感激交叠而生。

    哎,到底是宓姬妹子的孩儿,讲义气,有血性。想到此谡汛不由又想到自家,若是云霓也有这等烈日般的性情,若是自己早早肯为女儿出头,也不会…

    失女之痛和自责之情,两厢缠绕上来,眼底的泪花子也跟着翻涌。

    不等谡汛的泪珠落出来,鸣鸾再次开口:

    ‘谡叔叔,来前我先去了南海,那边天兵已经和咱打起来了。天帝忒欺负人了,不讲道理,还偏袒他那十八竿子外的远亲龙王。原本我想先下去帮典謨哥哥助阵,可却无意遇到天帝家十一小郎。我想着既然许他不仁,咱就可不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把这十一郎给您掠来啦。’

    喏,鸣鸾哼声甩向龙渊一个指头:

    ‘杀了他让天帝也感受下失子之痛,或押了往南海,逼天兵退去。谡叔叔,您定!’

    面对鸣鸾火涨的热情,那厢两个都傻了。

    龙渊嘴里发苦,不知如何开口。这小姐姐变脸跟翻书似的,这,这和她先前说的,怎么不一样啊。

    谡汛瞪得眼珠子跟铜铃似的,嘴巴也大张了。心说这孩子,血性过头了吧。杀天帝的儿子,再借自己一千个胆,他也不敢。

    见谡汛无言,鸣鸾一拧身,踏步就要往龙渊处走。谡汛见状,慌得将她抓住:

    ‘鸾儿,万不可如此。’

    见阻住鸣鸾动作,才又继续道:

    ‘我今日不告不宣的举兵,已是陷九颠于不义。若是再因我稽留川,惹怒天帝,那时之雷霆怒火,莫说我小小一川主,便是九颠也要倾灭于此。岂不更是要我谡汛背上不信不义的骂名千万载么。’

    言至于此,谡汛似乎在心底暗暗做了决定,他缓缓放开拉着鸣鸾的手,看看空荡荡仅余他三个在的大堂,叹息一声,道:

    ‘莫要再提害人之语,罢了罢了,是我糊涂惹下的祸,自当自家来背。鸾儿,你好生送十一郎君回去,我这便往南海,叫典謨停战,由我跟了天军前去伏法。’

    说罢,谡汛将身上甲胄卸去扔下,飘着儒服,大义凛然的向外走去。

    在他背后,鸣鸾敛去面上义愤,眼神一闪,咧嘴一笑,转身到了龙渊近侧。

    ‘刚刚多有得罪,不过都是为了逼我阿叔自觉退兵,还请小仙君见谅。’

    龙渊脑子跟卡壳一样,半天转不过来。

    见他不接话,像个木头似的,鸣鸾也不介意,干脆真当人是块木头直接扯着往外走。

    等龙渊脑子转过来时,他两个已经在白鹤背上。

    ‘我自己可以驾云,不牢姐姐送了。’

    龙渊礼貌的说着,心底却还在担惊。这小姐姐主意变得太快了,跟她身边待着,总令人不安。

    嘿嘿一笑,鸣鸾道:

    ‘不急,咱们去南海再看看热闹,你家三哥不是在那么,我把你交给他,比你个小孩儿自己驾云到处飞要稳妥。’

    ‘啊,还去…’龙渊拖了长声,满脸叫苦。

    哎呦,怎么总有种小命由人不由己的感觉。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