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仙说之九宵龙凤曲 > 第3章 三郎的骄傲
    当谡汛带着破釜沉舟之心,到了南海后,却惊然发现,由他一手造成的事故现场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

    儿子典謨听了老爹的喝止,带了自家人马,撤出阵仗。

    可黑姜却枉顾他们的缴械之举,仍旧带着妖众,冲杀凶悍。

    叫停了儿子却劝不住兄弟,稽留川主谡汛站在峡口岭子上,看着眼前天兵和妖兵的战局,大有前路茫茫的感悟。

    而到了此刻,他也才略有领悟,妖王黑姜帮人帮的这样义无反顾,忒TNND不正常。

    到这个褃节儿上,谡汛才终于从痛失爱女的悲痛情绪中脱离出不少,也总算让脑子恢复些清明,这也才开始用理智思考。

    从当初怂恿自己发兵开始,那就等于是备好了棺材,等着自己往里躺。再到如今的不肯住手,分明是要往棺材上帮忙多钉几根钉。

    这老小子,我稽留川跟你是有多大仇啊…

    而就在谡汛前途四顾,无有归路时,鸣鸾的白鹤展翅在了上空。

    彼时天晴如碧,南海之上蓝色磷光斑斓,如同片片斑驳碎玉。

    盯着这静谧美好的海浪景致,鸣鸾忍不住揣摩南海龙王此时,窝在自家龙宫里的样子。

    上头打的热闹,还不都是你家儿子惹的祸。告完刁状,引来天兵,自己倒躲进龙宫当王八。

    嘿嘿,事情既然捅上天,你老熬家若不出点血,也太便宜啦。

    翻手从衣袖里掏去,呼啦啦一条红色长绫子给掏了出来。

    ‘混天绫! ’对于此物,作为天家子弟的龙渊还是识的的。

    鸣鸾摇头,笑着说:

    ‘非也,我这个是它兄弟,沌天绫。’

    说着,她捻指默咒,沌天绫便飘扬着往海里去了。隐入海内不多时,只见本还平静的海面忽地无风翻滚,泼天巨浪一波接一波地避开海上那波混乱战团,目的明确地往峡口岭子上拍打而去。

    这大浪来的猝不及防,不但滔天他还能爬山翻墙,天兵和妖兵都着了道儿。

    好在天兵有战甲金光护体,脚下亦有云阶托着,只有湿身之险,却无丧命之危。

    但妖兵就不同了。他们都是陆地属性,没几个善水的,更何况这茫茫汪洋,自不是山沟水渠能比拟。待海浪褪去,基本都如死瓢般伏在海面或沙滩上,即使黄鸟这等,也无幸免。

    旱鸭子的妖精,本事再大,也抵不住狂浪把你当苍蝇似的不间断的往死里拍。

    于是乎,鸣鸾一把绫子搅和的功夫,就制服了岭子上的乱阵。

    玉京真君好歹不用再受鸟啄和蛇口水的苦累,心里负担瞬间卸下。这些妖们是给海浪拍死的,可不是咱出的手。王母若怪也是南海龙王的罪过,跟我可没关系。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海浪过去,自己身上口水虽被洗了,可这妆容也毁了。瞧瞧,高髻塌了,发丝打柳,袍袖拧一把,水可真不少…还带着两只螃蟹呢。

    就在玉京真君奋力抖甩身上海鲜时候,那条搅得龙宫震荡,海浪翻滚的沌天绫离脱海面,飞升入空。

    在半空摇曳诡异的摆弄几个璇儿,再次目标明确,向着妖王腾冲。

    而这会儿,玉京真君也看清了,掌握指挥的白鹤上人。

    这会子他是真的怔住了。

    金顶白鹤,世间只一处有,便是昆仑。鹤上女娃一颦一笑,落到玉京眼里,完全都是当年那人画影。

    血脉中带着的,是谁也抹不去的。

    自己弃她而去时,正是三胎初现时候。那个孩子同芮莘和玉藻不同,她怀胎便没了父亲,落地又失了母亲。她是长姐抚养哺育,又得造化成了昆仑老祖唯一认定亲传。算算时日,已是三百有余。

    鸣鸾,就是那个孩子。

    在玉京忆往昔,唏嘘不已时,南海上的战局已定。

    被沌天绫缠裹到一处挣脱不开的黑姜和青虎,两个身上咕嘟嘟浮起燎泡,好像被火烧油烫般冒着烟儿哀嚎,而昱驰和那些妖兵也被眼前突然的救兵惊的呆住。

    昱驰见识过混天绫,知道它包举万物之能,却没见过还有烧烤煮炖的本事。

    妖众们则是没料到,自己本领通天的大王和将军,如此轻易便被人捆了不说,还眼瞅着就要立时化脓化汤了。

    女娲娘娘于混沌时裁出这两匹红菱,本是翻江倒海,包举万物的本事一致。只不过昆仑老祖得此沌天绫后,为他的效用乃是清理昆仑垃圾。为了方便行事,就附加一道化骨食髓咒在上面,这样绫子扫哪儿化哪儿,省时省地。

    所以,谁又曾想得到,今日所见神通了得的一条沌天绫,竟仅仅只是昆仑山门一捆扫地布而已。

    … 啪嗒,啪嗒,咕嘟嘟

    一滩如呕物的浓汁在地上冒着泡儿,里面依稀可见几块尚未化完却也是渐自液态的骨头。

    骨肉化脓的味道自然是不太好闻,可也正是这味道,彻彻底底震慑惮压住在列所有余下妖众的心肝。

    蝼蚁尚知求生,他们自然也不想死,更不希望死的和自己首领一般。

    于是,呼啦啦,不用人指使,纷纷自觉的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似是嫌弃血肉化的慢了,沌天绫旋动红色身姿,狂漫地如灵活地蛇儿般打转,牵动周边草木都跟着它转的出的旋风动荡起来。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绫子升腾到高处,而地上已经是再无半丝痕迹了。

    逞强南荒的妖王与妖将,两个便如从未曾在此出现过一般,无影无踪。

    昱驰将落在绫子上的目光移到前处,见得个如珠似玉的小姑娘正从白鹤上落地。而令他微微睁目的,是跟在女孩后面,跟了跳下来的人影。

    ‘十一 ’

    ‘三哥 ’

    在兄弟俩相认之余,鸣鸾已经欠身施礼:

    ‘九颠鸣鸾,奉我家阿姐之命,助天家平乱。’

    昱驰的目光亮了亮,但瞬间又滑过几丝凉意。

    他素性高傲,且自诩不凡。幼时曾拜二郎真君为师,得其亲传教导武功。只可惜两人师徒缘浅,不过二百年功夫,他的战神师傅就投身西天极乐遁修而去。

    但仅此二百年的亲授,也足以令昱驰在天界逞一把好手。

    顶着战神师傅的光环,再有天帝三子的高贵血统加持,昱驰俨然成了人们口中小战神转世。

    而今日,这位小战神却为一个南荒妖王,斗了个头昏眼花,不知休止。

    如此一来,鸣鸾一小小丫头,却疏忽间,仅凭一卷红绫,便让妖王化形无踪。这个举动,结结实实给昱驰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自尊扫地的天家三子怎忍接受这样事实。

    眉心皱了皱,昱驰道:

    ‘你是九颠的人,你家阿姐又是哪个?’

    瞧着眼前天家贵胄的傲慢态度,鸣鸾心里一阵不爽。可面上并不变色,而是继续保持小女孩天然纯稚的笑容。

    不待她答话,一头的龙渊已经替她开了口:

    ‘这位是九颠三娘子,她家阿姐,就是九颠山老芮莘。’

    此话一出,更是隐隐触到昱驰心底的逆鳞。

    三百年前,宓姬拼着精魂迸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鸣鸾后,终是含恨而终,魄散九霄。长女芮莘怀抱新生幼妹,手拉刚长成少女的二妹,踏上九央宫的长阶,于一众山君水主的簇拥参拜中,承了九颠山老的世袭。

    方满一千二百岁的芮莘,虽有母族血脉加持,可在一干活的老了的山水之主眼中,不过一少女尔。

    尊重拥戴有之,轻视拿捏亦有之。

    由此可见,区区三百年就能在九颠山老位置上坐稳,芮莘绝非寻常人物。

    这些都扯得远了,只说三百年前芮莘刚刚接位九颠山老时候。

    恰逢王母瑶池盛会。

    盛会之上,众仙齐聚。

    被一群风流女仙簇拥着,骄心璨若烈阳的昱驰,好死不死,眼睛被一处别样美景吸引。

    一千二百岁的芮莘,容颜仪态承袭了父母亲传,自不是那些卖弄香风的仙子可比。

    在得知她正是九颠新任女君的身份后,昱驰更是将其看的譬如沧海之珠般华美高贵。

    不错不错,只有这等女子,才可堪配自己身份。

    那时,上头两位兄长都已婚配。大兄日曜取的蓬莱仙君家女儿明素,二哥宸章的妻子更是东荒少昊君之妹锦瑟。

    作为排行老三,仅次在两位兄长之后的自己,妻子自然要身份高贵,不能比两位嫂嫂低了。

    芮莘的出现,昱驰自诩便是苍天的安排。

    可惜他只看重门户容貌,不曾在意人心品行。更加可笑的是,他自持身份尊贵无比,认为天下女子只要自己勾勾手,便无有不从。

    于是,即不同父母商议,也没跟兄长考量。凭着本意,贸贸然就着了个媒人前去提亲。

    其实,他如此一意孤行之举,也有私心。

    天帝天后深知儿子,觉得他紧要的是需锤炼性情,还不是谈婚之时。所以,常常叮咛的都是嘱他跟随两位兄长,学习为人理事,让他少提婚娶之事。只说待日后,时间到了,自然会为他张罗。

    昱驰生怕若先告知父母自己心思,说不好又要招来一番呵斥,说他不误正事,只知风花雪月。

    而两位兄长从来都是和天帝天后一个鼻孔出气,在昱驰看来,这俩完全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而且他还小心眼的觉得,两位哥哥肯定不会希望自己这个弟弟娶的媳妇身家容貌超过嫂子,从而抢了兄长的风头。

    所以,更加觉得芮莘是自己千载难逢的好对象,便也更是一意孤行。

    昱驰求妻的初衷本就不好,而那位被昱驰托付的媒人更是个不会办事的。

    他到了九颠,自觉身负天家贵胄重托,自是非比寻常。也觉得以自家主子身份,天下何处贵女与之比拟都得掉价。于是乎,态度自然高峻。

    面对这位自以为是来使的媒人,芮莘倒不因此就轻慢。

    反而更加回礼恭敬。

    九央宫中奉上好茶,怀里抱着一个,手上拉着一个,芮莘亲自接待了媒人。

    ‘舍中两妹,一嗷嗷待哺,一尚需教养。长姐如母,我是断不可舍去的。’

    ‘九颠诸事繁杂,莘受母亲临终嘱托,又得各族山岳河伯信付,情深任重,更是不敢擅离。’

    ‘早闻天家三郎乃二郎真君亲传弟子,丰神俊朗,威名赫赫。天下女子莫不心向往之,各处仙门女儿更是趋之若鹜。九颠偏野,莘更有自知之明,怎可同天下仙门女儿作对。’

    连着三番话,那对面吃茶的媒人态度被捧得更加自得,正要客气回些安抚言语时,不想芮莘施施然,笑眯眯,柔柔声的抛出第四句:

    ‘其实还有一件最为紧要,也是外间不知之事…’

    在媒人的疑惑目光中,她说:

    ‘母亲故去前,已为莘定好姻缘,便是九颠治下,棲梧山主仓颉。’

    终于,此言后,她在媒人脸上看到了向往已久的惊愕。

    接着,门外便有两位掌事带着着三个小童进来,各自陈略些急第,待山老处理。同时,被抱在怀里的鸣鸾适时嗷嗷嚎啕。更是为本就混乱的场面,平添了些应景的背景音。

    于是,芮莘仍保持笑容,致以歉意后,便抱着拉着妹子,带了小童们离去。

    九央宫正殿,只留下半盏热茶,和两位掌事。

    两位掌事客客气气陪着尊贵的媒人说话,待他将那半盏热茶喝尽,未有再续。

    客客气气将媒人送出门,送上天,才彼此回眸间,撇着嘴角,尽是不屑。

    小小一届云仙,也敢到九颠逞能。若非女君吩咐,早拿去做宫中花泥了。

    被打发回天庭的媒人自觉建功未成,心中怕昱驰怪罪,回去后,便更是刻意夸大扭曲九央宫之行。

    芮莘的善意谦和,被他说成了态度倨傲。

    两个妹妹年幼,九颠事物繁杂,他倒如实说了,只不过,得出个未曾出自芮莘口中的结论,论及婚嫁,只能男方入赘,而不是她芮莘出嫁。

    末了,更是对芮莘的已尊母命定下姻缘之说做了自己的陈词判断:

    ‘世间能与殿下相较的男子,屈指可数。她却搬出棲梧山主这般人物,分明是轻视殿下,藐视天家。我瞧此位女君,当真是个短视小女子尔,实在不配殿下托与真心。’

    就在骄傲的昱驰怒于自己看中的女子不识货的同时,九央宫阙中,另一男子却沉浸在了喜不自胜,如梦似幻的情绪中。

    打发走媒人,芮莘带了两个妹妹,直奔宫中南殿玉屏而去。

    玉屏南殿里住着的正是芮莘口中,棲梧山主仓颉。

    棲梧山乃有名药石仙山,其历代山主更是善于医事。在宓姬有了孕产临危的征兆后,仓颉就常驻在了九央宫。只可惜,终了还是没能改变宓姬身归的命运。

    也不是他医术不计,实在天命难违。

    鸣鸾这孩子怀的不是时候,本不该落地的她被母亲生生用精魂生养。留母还是留子,这个难题无论天人地人,谁都化解不了。

    而世上,又有多少母亲会如武氏那般,做出杀子保己的事呢。

    仓颉与芮莘同岁,两人间的情愫,也是青梅竹马起始。

    医者心性谦和,他又很是自知。凭着自己低于九颠的身家背景,以及自己过分普通的容貌,和除了善医便再无他才的本事,就算踮着脚尖,仰高下巴,也是够不到九颠女君夫君的位子的。

    所以,虽有情愫,他却也只能埋在心底,默默对那人好。

    留在玉屏殿,安心做个九央宫医官,精心料理她姐妹三个医膳,鸣鸾哭了帮忙抱抱,玉藻恼了耐心哄哄,九颠哪家子病了,都让到玉屏殿来好好医治。

    只求帮她□□小事,好由其有精力分心做大事。

    仓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做大事的材料,那就认真仔细的做好自己能为她做到的每一件小事。

    今时今刻,当芮莘拖家带口到了玉屏殿,仓颉正在给被家中悍妻揍得胳膊脱臼的高陵山主医伤。

    彼时,耷拉着两只长短不一的长臂,高陵山主正跟仓颉抱怨妻子凶悍,顺带好心提醒他,娶妻当娶贤的人生名言。

    进到药香浓郁的殿中,高陵山主满脸苦瓜相的对自己问安,对此芮莘只是以上级对下级的态度微微颔首。然后便下令让高陵山主先暂去殿外等候。

    瞧着那位吭哧吭哧,龇牙咧嘴吊着俩不会打弯儿的胳膊站到殿外,芮莘先将睡熟的鸣鸾自然地递给仓颉,然后甩甩胳膊,看着在药罐架子前玩耍的玉藻,说:

    ‘今日天家三郎昱驰来我九颠提亲了。’

    仓颉听得面色凝滞,脸蛋瞬间就白了。

    芮莘似是没有心思看他,目光只在两个妹妹处打转,似有不忿又带着些清冷的哧了声,又道:

    ‘我告与来人,母亲临终为你我定了亲事…’

    听到这,仓颉脑中顿如被捅了蜂窝,嗡声阵阵,对芮莘后面的话,都听不到了。响来彻去,全是你我定了亲,这五个字来回环绕。

    待好容易稳住心神,才略略抓到芮莘最后一句:

    ‘ … 此事不能再拖,这个月末,咱们就把婚礼办了。’

    看着还呆若木鸡的仓颉,芮莘好笑又好气的问:

    ‘怎的,我的安排你不愿意?’

    情况明了,心愿得偿。人生至此,就算死在这句话上,也无恨了。这便是仓颉当下心中所想。

    听到芮莘质问,心头大震,忙不迭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芮莘眉心皱到一起:

    ‘到底什么意思?’

    腾地站直身子,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芮莘,生怕对方再会错自己意思。仓颉重重点头并沉声道:

    ‘愿意,我愿意的。’

    瞧着他郑重的模样,芮莘心底感动,暗说自己没看错人。可还是不由再问:

    ‘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九颠,更离不开两个妹妹。所以,咱们两个…虽不至于入赘,可也跟其意差不多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嫁到棲梧山去的。’

    言毕,芮莘分明看到仓颉平素如水的眼中,似有一团火在燎燎地烧着,耳边听见他的回答:

    ‘我嫁你,也没问题。九颠的大事我没有才能帮你,可妹妹们我却能帮你照看好。放心,以后家里的事都交给我啦。’

    … …

    … … 一直悄没声在外头听墙角的高陵山主,却是急的成了个热锅蚂蚁。甩着俩长臂,来回踱步踌躇。

    自己是该先把这惊人的天大消息,回去跟凶婆娘嚼舌根,一解口舌之欲,再回来医治胳膊。还是,先治好胳膊,再回去关上门跟婆娘说出这个惊天八卦吓她一跳呢……

    哎呦,都是婆娘太凶了,塞翁失马又得马,胳膊,八卦,八卦,胳膊…不说一嘴,真憋死人啦!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