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花姨就想找一个更结实的靠山,然后就找到了荣王爷晁天奇。

    花姨倒是很聪明,皇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可能跟上一个大官一样被处斩的。

    但是荣王爷好像不是很愿意的样子。

    所以花姨就把荣王爷请了过来,想把他哄开心了。

    这样不管他愿不愿意,在别人眼里,悦心楼就都跟他有关系了。

    但我打心底里反感朝廷里的人。

    我沦落到这种地方,多多少少都是因为他们的不作为。

    要是朝廷争点气,我母亲就不至于死得这么早了,我也不至于被我那个酒鬼父亲卖到青楼。

    说到底,我还是最恨我的父亲。

    他辜负了我母亲的一生,也辜负了我的一生。

    我这么相信他,可他还是将我亲手推入了火坑。

    他该下地狱的。

    想到这,我恨恨地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都咬碎。

    可是,我现在这般境地,连呼吸都要看人脸色,除了苟延残喘,还能干什么呢?

    花姨先是让我去一楼的台子上跳了一支舞。

    这是我第一次上台,我很紧张。

    跳舞的时候,我环视了一圈悦心楼的客人。

    大多数都是些油腻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些猥琐的年轻人,他们都穿着华丽。

    转圈的时候,我抬头瞥见二楼有一个客人看起来不太一样。

    其他人的眼神都是色眯眯的,那个客人虽然也眯着眼睛,但是眼神里更多是桀骜不驯。

    他一定跟别人不一样。

    一舞作罢,花姨早已经在后台等着我了。

    看我下台,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

    说着,花姨拉起我的手就往楼上走。

    “花姨,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上次有人这么牵我的手,还是我父亲。

    他把我卖进了悦心楼。

    所以这次我也下意识地觉得花姨要把我卖掉。

    “你可真有福气,一下子就被荣王爷看上了,一会儿好好表现,千万别坏了我的好事。”

    我知道,花姨的话不是叮嘱,而是威胁。

    二楼的那个雅间里,正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与众不同的客人。

    看样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竟然是陈述句。

    “来,婼浮,这位就是荣王爷,快来见过荣王爷!”

    我还是第一次见花姨笑得这么谄媚。

    不过我还是上前行了个礼。

    “见过荣王爷。”

    我不太敢抬头看他,但是我感觉他好像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然后对花姨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我想跟这位婼浮姑娘单独谈谈。”

    “那王爷您慢慢谈,我就不打扰您了!”

    花姨小跑着退了出去。

    荣王爷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他对视。

    该说不说,他的长相当真是无可挑剔。

    皇帝的女人长得漂亮,她们的孩子肯定也不会丑。

    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嘲讽,几乎是将我的脸扔了下来,洒脱地转身坐回了凳子上。

    “会弹琴嘛?”

    他自顾自饮下一杯酒,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

    “会,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弹你最拿手的就是了。”

    还是没有抬头看我。

    我觉得他是看不起我,言语举止间皆是不屑。

    不过也无妨,这样的身份,难道我还指望别人正眼瞧我嘛?

    我拿手的曲子都是平常青楼里会弹奏的软绵绵的曲子,多是儿女情长。

    想来堂堂皇子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曲子。

    他应该更喜欢豪情壮志的曲子多一些。

    前段时间我刚好看过《广陵散》的曲谱,但是记得还不太熟,希望能糊弄过去。

    至少也应该能吸引他的注意。

    可能是因为紧张,这次弹得还没有平常练习的时候弹得好。

    一边弹着,后背就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这下完蛋了。

    果然,弹了不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开口说话了。

    “曲有误,周郎顾。”

    完蛋,他以为我是故意的。

    我赶紧停手跪地求饶。

    “婼浮曲艺不精,污了王爷的耳朵,还请王爷见谅。”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搭理我。

    我的冷汗都快要滴到地上了。

    “你把恨意都放进曲子里了。”

    下巴上忽然有一点冰凉挑起我的脸。

    我都没看清,他什么时候拔出的剑。

    “你就这么恨本王嘛?”

    剑冰凉,但我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王爷说笑了,婼浮与王爷从没谋面,怎么会恨王爷呢!”

    他这才把剑收了回去。

    “你跟其他的姑娘倒是有这么一点儿不同。”

    这算是夸奖还是什么?

    我有些害怕。

    “婼浮不过是个普通的青楼姑娘罢了,要是一定要说婼浮与其他姑娘不同,那应该是因为婼浮更听话。”

    荣王爷忽然哈哈大笑,笑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王喜欢听话的人。”

    “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天下竟有这种好事?

    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

    当天夜里,荣王爷就带着我回到了那个我十年都没有回去过得家里了。

    十年了,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机会回到这个地方了呢。

    家里的摆设一如当年,除了更破旧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父亲被荣王爷的护卫摁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

    一靠近父亲,一股浓郁的酒味儿扑面而来。

    连父亲也还是一如就往地嗜酒如命。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父亲磕头如捣蒜。

    毕竟血浓于水,看得我有些心疼,忍不住上前将父亲搀扶起来。

    父亲老了。

    这才过了十年,他看起来像是苍老了三十岁。

    如今已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了。

    他大概已经认不出我了。

    当年他把我卖进悦心楼的时候,我才四岁而已。

    女大十八变,我早已不是当年那般模样了。

    “爹爹,你还认得出我嘛?”

    父亲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眼睛有些浑浊。

    “你是?”

    他果然已经认不出我了。

    “爹爹,我是豆花啊,爹爹不认识我了嘛?”

    “豆花?”

    父亲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眼睛依旧无神,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