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软包子脱贫日常 > 67、第 67 章
    那时候哥哥们去学堂里?了, 有时候没得空闲,就由着自己把羊牵去池塘对面的荒地里。

    下雨过后池塘边就会有很多水蛭,她无聊用小树枝夹起来玩过?。

    被阿娘发现后, 训斥了一顿,说那东西能吸血。

    这个里面的虫子不就是跟那水蛭有些一样么?

    她说是水蛭,大家或多或少知晓一些, 见过?的或是没见过?的,都晓得这东西恐怖得很, 听说那攀附在人的身上吸血。

    从鼻孔里?钻进去, 还有耳朵里什么的。

    所以联想到这沈珏贫血的问题,一下就豁然开朗, 他这贫血的病症为何始终找不到个病症,又怎么都治不好。

    天天离不开这枕箱, 一辈子都别想好了。

    “我听说水蛭杀不死的, 跟蚯蚓一样,斩成两截, 就变成两条。”兰若说着,一面退了小半步,离那枕箱远一些, 似生怕里?面的东西爬出来钻到自己身体里?一样。

    她说的还算是靠谱, 但是沈墨兰听来的就更夸张了, “我听人家讲, 水蛭就算是晒干磨成了灰烬, 但如?果遇到水, 又能得到新生,变成很多条呢。”

    这话说出口,又成功将众人吓退了几步。

    连年纪最大的玲珑也有些半信半疑, 甚至是将这枕箱里的虫子跟那能在人身体里?钻来钻去的蛊虫相为一谈了。

    几人围在这里?,都惊恐于这枕箱里的虫子,早忘记了砸破枕箱的事儿。

    那沈清儿是管事的,这会儿将她阿兄阿娘都先送出小院子,回来看一看还有什么落下的,见她们几个扎堆围在这里?,不知是谈论什么,津津有味的。

    便掉头寻过?来,挤进这小小的人群里?,“你们在看什么?” 不过?话音刚落,见到地上洒了一地的决明子和那熟悉的几块枕箱,顿时花容失色,“怎么将枕箱砸了?”急得连忙要蹲下身去捡。

    却叫玲珑在后头拽住她的衣领,“碰不得。”硬是将她给扯了回来。

    沈清儿却是急得不行,这是外祖母给他阿兄从庙里?求来的枕箱,是大师专门开光过?的,就是为了保佑阿兄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整个家里就也阿兄跟阿舅有。

    她和阿娘也是当宝贝一

    般,阿兄更是从来离不得的。

    如?今砸了,她如何不心痛?此刻叫玲珑拽住,又急又不解,“玲珑姐,这是我阿兄的枕箱。”

    “我晓得,我不小心失手打坏的。”她这倒是实话,不过?若是不打坏,哪里晓得这里?头有吸血的玩意儿。

    沈清儿听着是她打坏的,虽是无心,但还是有些生?气,“摔得不算是很严重,我叫人修一修。”说罢,挣脱着要去捡。

    萱儿和沈墨兰连忙挡过去,“碰不得,里?面有吸血的虫子,就在夹层里?。”

    兰若附和着,“对,我们都瞧见了。”

    什么虫子沈清儿倒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听到吸血两个字,身体一时怔住,“你们说什么?”

    众人忙七嘴八舌,争相跟她说起那夹层里?,有像极了水蛭的虫子,刚才被兰若用小树枝一戳,就缩进去了。

    又给她普及,“那水蛭本来就是可大可小,你别瞧这夹层这样窄,可还不晓得能藏多少只呢。”

    “你们的意思是,我阿兄的病,是这枕箱?”沈清儿又不傻,当然弄明白她们的意思了,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外祖母专程给阿兄求来的。

    怎么可能呢?

    沈清儿就算再怎么出息,可年纪摆在那里,到底才不过?这样的小小年纪罢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一时半会儿就能接受得了的?当即便愣在原地。

    沈墨兰见了,便朝玲珑道:“玲珑姐,你去请夫人他们过来瞧,最好再找个大夫来,咱们也好弄清楚缘由。”那珏大爷小小年纪就这副模样,着实太可怜了。

    得了这话,玲珑连忙点头,又叮嘱着她们,“到底是不是水蛭咱不晓得,反正里头的肯定不是好东西,你们千万别手欠,不然那东西若是钻进里?面的身体里?,回头有的苦头吃。”

    这么一吓唬,便是还没接受这一切事实的沈清儿也被吓着,退开了些,几个大小姑娘就这么围着,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砸破的枕箱。

    而外头,孟茯等人正要上马车,却不见她们几个跟来,正要打发人去催,就见玲珑气虚喘喘脚下生?风地跑来,“夫人,不得了,出大事了。”

    她素来是个不稳重的,芝麻大的事儿她都能说出天垮下来的

    样子。

    所以孟茯并未在意,只随口问着:“怎了?谁家的小狗难产还是两只黑猫生了一窝白猫?”

    一旁的剑香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提起那两只黑猫生出白猫的事儿,“后来不是发现隔壁方大人家养了只白猫么?多半是他家的猫崽子。”

    玲珑有些着急,连连摆手,“不是,是我不小心把枕箱摔坏了。”

    孟茯听得这话,心里?头一阵懊恼,怨自己糊涂了,怎么将这事儿交给玲珑?琢磨着怎么跟人道歉才好。玲珑又忽然添了一句:“枕箱夹层里?有虫子,萱儿说是吸血的水蛭。”但肯定不是,枕箱里没水,水蛭早就干死了。

    “你说什么?”孟茯方才还在想怎么弥补把人枕箱摔坏的事儿,没仔细听。

    玲珑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孟茯这才急起来,忙朝剑香道:“快去请二夫人和珏哥儿,再打发人去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然后随着玲珑,风风火火到后院里去。

    这里?姑娘们还围在那里,见孟茯来了,纷纷退开些,给让出一条道来。

    “没看错?”孟茯不大确定?,看着这摔成几块碎在地上的枕箱,接过玲珑递来的剑,就去拨了一下。

    “一个两个看错就算了,三四双眼睛总不会都是瞎的?”玲珑嘀咕着,夫人居然还质疑她们。

    孟茯听得这话,“那去找两个胆大的过?来,将这枕箱劈开。”

    玲珑照办,众人都满心好奇地等着,待玲珑找了两个胆子大的小子过?来,房氏与珏哥儿也来了。

    显然已经听说枕箱的事情,但仍旧不相信,沈清儿这会儿见了,少不得与他们再说一遍。

    然后满腹期待地看着两个胆子大的小厮,拿了凿子和锤子,硬是将夹层给劈开。

    那枕箱上面,都是些繁复的吉祥图案花纹,看着有些像是缕空,但枕箱里肯定不能空着,都是要装些东西的,所以里面便又添了一层,因此这夹层就出来了。

    如?今劈开,那但见那没有团花图案的枕箱板子上,附着薄如?纸片的黑红色东西,有些像是一片风干的海苔。

    可是随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瞬间缩小变圆,膨胀起来,最后成了一团肉呼呼的黑红色虫子,有着水蛭

    五六分的样子,看着极其恶心。

    但却又不是水蛭,也不晓得是个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好东西,更不会对人身体有半点益处。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正惊慌地蠕动着,似乎想要寻一处阴凉的地方,不愿意在这太阳底下晒着。

    小子们纵然是胆子大,但是从少爷的枕箱里发现这么些个恶心东西,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有人递了火钳过来,夹在一个碗里?,居然有大半碗之?多。

    哪一个都肥肥胖胖的,拿火钳的小子手上因用力了几分?,不小心将一个虫子成了两截,但见一股黑血从两截肥胖的身体里?流出来,顿时变成了瘪瘪的两只黑色虫子。

    感情原本是黑色的,只因身体里?的血液充足,所以生生?变了个黑红色。

    房氏见到这一幕,再也绷不住,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沈珏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

    那虫子身体里?的血,正是他的。

    想着这自满月起,就枕着这枕箱睡觉,这些个虫子岂不是叫他养了个十几年?恶心又恐惧,“这是为什么?”枕箱,是外祖母给的。

    沈清儿要顾着吓得昏死过去的房氏,又忧心着他,好好一个坚强的姑娘,这会儿也红了眼眶。

    孟茯让剑香和玲珑将房氏扶着进屋去,将她们自己带来的铺盖都全换了崭新的,正好大夫过?来,请着给房氏诊治。

    又打发人去衙门,请沈夜澜回来。

    这不是小事情,而且孟茯还想着沈珏的阿舅,自小也是这般病症,连招了几个通房跟着一起,通房们要被传染。

    如?今真相大白,哪里是什么传染的?分?明是大家同床共枕,那枕箱里的虫子也吸她们的血液。

    虽是担心房氏的状况,但好歹沈珏的病症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孟茯见他脸色久久恢复不过?来,沈清儿又在房氏跟前,便安慰着他:“不管怎样,总算晓得你没有生?病,你也莫要着急,待你小叔回来,自然会替你寻个公道的。”

    沈珏连连点头,他虽‘病了’这许多年,身体孱弱得厉害,又时不时地昏迷晕倒,所以平日里多是仰仗妹妹沈清儿,但到底是个小男子汉,是极少悲观抹泪

    。

    但这会儿眼睛也有些发红。

    不晓得是气的还是为何?

    正说着话,外头玲珑的声音传来,“夫人,二夫人无事,就是有些被惊吓到,已经开了安神的药。”

    孟茯听罢,便起身朝沈珏道:“你阿娘既然没事,我去请大夫好好相看一回,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原谅她孤陋寡闻,真没瞧见过?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水蛭。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东西身上到处都是吸盘。

    能隔着人的皮肤直接吸收血液,也不晓得是如何办到的。

    可谓是真正的杀人不留痕了。

    沈珏闻言,连忙起身,“小婶,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孟茯想了想,“也好,自己瞧个清楚,往后也免得因这东西生了梦魇。”说罢,喊了小厮来扶着,一起出去。

    外头的院子里?,那些个恶心不已的虫子如?今正随着碗口边缘争相爬出来。

    不过?每次刚要出来,就被玲珑带着沈墨兰她们几个大小姑娘给拿竹签戳了进去。

    见着大夫来了,才让开身,好叫大夫瞧个仔细。

    孟茯出来时,大夫已经得了个结果,见着孟茯,一面起身上前行礼,一面回道:“这东西应该叫旱蝗,咱们本地是没有的,甚至整个大齐都不曾生长过此物,倒是出了辽国边境,再往西边走,那头的沙漠里?,才会有这种?东西。”

    他已经知晓了这旱蝗的来路,所以看到孟茯身旁叫小厮扶着的沈珏,有些同情他,“也亏得小公子福大命大,身子一直都养得好,不然只怕早就被吸成了干尸。”

    这话倒是不作假。就如同沈清儿说的那样,什么补血她阿兄就吃什么,还没学会吃饭,就开始学喝着这些补血的汤汤水水了。

    倘若是生在穷人家里?,哪里有这般的好条件来给他养身体?这血补不回来,养不起枕箱里的这些个东西,不就早成了干尸么?

    所以听到这话,沈清儿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恨意,原来对外祖母是有多敬爱,这会儿就有多愤怒。

    沙漠?孟茯曾经和沈夜澜也去过,莫不是这东西便生?在那头?

    正猜测着,就听到大夫继续说道:“这东西寿命长得很,比咱人都要长。”说这话的时候,看了沈珏

    一眼,“如?果没有被发现,这被吸血的人换了几茬,它们都还活着,好在繁殖力差得很。”

    见着众人对这旱蝗颇为感兴趣,便又说了些。

    还给沈珏诊断了一回,只见他虽是这些年被旱蝗吸血,养了这么十几条,好在家里?养他也养得好,而且年纪还小,多培元固体,将来身体必然和正常人无疑的。

    这只怕是今日听到最能叫人欢喜的话了,孟茯当即让书香取了诊金过?来,再三道谢,方让人送了大夫。

    终于得了个结果,看到沈珏仍旧疲倦,便劝着他去休息,“你好生去休息,先搬到隔壁的院子里?去,这头我始终是不放心,回头叫人里?里?外外再检查检查,这些事情,你小叔来了自然会处理的。”

    沈珏这身子被吸了这么多年,不是除了这虫子,身子就能好的,还要靠未来的年月里?悉心养着。

    “多谢小婶,给您添麻烦了。”他有些过?意不去,但心里?十分?感激,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不但是朝孟茯拜了一拜,还给玲珑道谢。“不管如何,是玲珑姐砸了这真相,才道出这多年的真相来。”

    玲珑只怕是头一次做坏事还能变好,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道:“下次我一定?小心,不管如何,砸坏东西,总归不好。”

    说了些话,孟茯怕沈珏支撑不住,忙让人扶他去隔壁院子休息。

    正好沈清儿去看过?房氏回来,便与她商量着,“你们带来的东西,我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都看一看。”

    沈清儿没有拒绝,知道孟茯是为了他们好,而且她也不放心,尤其是身边还有外祖母家那边打发过?来的人,虽跟了阿娘十几年,但出了这事情,她实在是……

    于是同孟茯说道:“我们带来的人,好几个我也不想留了,我不知道这枕箱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可是我阿舅也如?此,外祖母就给阿舅和阿兄求了,别人没有的,身子就好端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显然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事儿跟外祖母有关系。

    孟茯见她着急,忙道:“不要慌,你若觉得信不过?,先打发出去就是了,手里?人不够用,我这里?使唤,你若是觉得不

    顺手,我去牙行里?给你重?新挑几个来。”

    正说着,屋子里?有人喊,说是房氏醒来了,请孟茯过去说话。

    房氏坐在床上,头发散披,满脸的苍白憔悴,见了孟茯,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不及孟茯在床沿边坐下,就一把拉着孟茯的手:“弟妹,我实话与你说,我这母亲并非我亲生母亲,而是我的姨母,听说我母亲是生了我之?后,小半个月了,忽然血崩没了,当时在她身边照顾着月子的,是我的姨母,也就是现在房家的主母。”

    沈清儿显然不知道此事,听到这话比孟茯都要惊讶,“阿娘,您说的是真是假?”外祖家那边,都道外祖母最偏心阿娘和阿舅。

    对她们俩比对别的舅舅姨母们都要好。

    房氏眼泪连连,“我如?今也不敢相信,此事是她所为,只是我想着我母亲的死,想着我阿兄的病和珏哥儿一个模样,还都有她送的枕箱。”

    她哭得难过,眼泪横流,几块手绢轮流擦拭着,连鼻头都抹红了,好半天才说起这其中的原委。

    原来房宰相年轻时候贫困得很,但因天赋异禀,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相貌还出众,早早就被当地的崔知县大人看在眼里,甚至还将庶出的女儿崔敏湖许给他。

    但是正好崔敏湖的生?母染了病症,须得去庙里?长住,她这做女儿的要跟着去服侍。

    崔知县又舍不得白白错过?这个佳婿,硬是将自己的嫡出女儿崔滴珠许给房宰相。

    夫妻二人恩爱不已,头一年就生?下了房氏的长兄,隔年房宰相就金榜题名。

    好不风光,只是待房氏出生后,崔敏湖到床榻前伺候嫡长姐坐月子,本还好端端的,哪里晓得这半月后,就忽然血崩没了。

    “我父亲是个知恩图报的,觉得外祖对他有着知遇之?恩,不想就此断了这分?亲家缘份,因此外祖父提出让我父亲娶了姨母做续弦,我父亲也就答应了。”

    但是因为当时房宰相还不是宰相,不过?是个翰林院里不入流的小官罢了。所以这家中的妻子去了,换了新人,旁人也不知道,更何况还是姐妹俩人,同是一父。

    孟茯听到这里?,“只怕伯父也只是想着,到底是亲姐妹,你兄

    妹二人当时也还年幼,二嫂你更在襁褓之?中,房相又还年轻,少不得是要再取,既如此还不如?将自己的庶女送来,兴许比别的后母更体恤疼爱你们。”

    房氏颔首,“我父亲这是这样打算的,今日若是没有出现这个事情,我也觉得她是位好母亲,从来也都将她当做亲生母亲一般敬爱着,可是如今我实在是不敢想像。反正我现在是无法相信,她对这些事情一点不知情,我甚至怀疑我母亲半月后忽然血崩,只怕也与这旱蝗脱不了干系的。”

    说着,想到自己记忆里?连模样都没有的母亲,可能是被自己的亲妹妹害死,心里?又难受得厉害,哭得直干呕起来。

    吓慌了孟茯和沈清儿,急忙递了痰盂到跟前。

    只见房氏半天也吐不出来,一张脸上却是青白交替,不晓得她到底是多难受。

    这里?又是递了热水,又是言语安抚,过?了许久她才冷静了几分?,“我这桩婚事,原本是要将大妹嫁到沈家的,只是清儿她爹当时就只愿意娶我。”

    说到此,言语里不免是苦涩了几分?,“我当时只当他是疼我爱我,可我后来才发现,不过?是我比较像阿瞳罢了。”

    孟茯听到这话,有些难以置信,阿瞳和自己同年的,沈二哥这是?

    可这时候却见房氏看朝沈清儿,问着她:“你晓得为何你爹要娶阿瞳进门,我为何答应么?”

    沈清儿以前以为自己是知道的,可现在却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理解错了母亲的意思。于是疑惑地看着房氏。

    房氏笑了笑,“阿瞳有个姐姐,和你爹是同岁的,只是天花没了,所以大家不曾提她。”房氏也是偶然看到的,在夫君的书房里发现一张画像,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不是阿瞳。

    而房氏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当初沈昼言为何一定?要娶自己这个上不得台面,胆子又小的房家嫡长女了。

    只因自己这眼睛跟着那画像里的人,有个五六分的相似。“说到底,阿瞳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她以为你阿爹对她好,疼她爱她,可你阿爹不过?是将她当做另外一人罢了。”

    言归正传,话题回到房家的事情上来,“你姨母去给你阿兄求得枕箱的那庙里?,几

    位高僧都是从西域来的,一回说是伽蓝寺的高僧,二回又讲是金刚寺的,但究竟是何处来路,其实我们也不晓得。”

    西域那边,不正是旱蝗生?长的地方么?

    这哪里还需要去调查,就算是巧合,也不能件件桩桩都巧合?

    孟茯如今看着房氏,很是担心她,只捡着好话宽慰她,又让沈清儿仔细陪着,哄她高兴些。

    免得她想左了。

    但此事还没完,她从房氏的屋子里?出来,拓跋筝不知道何时来的,站在廊下等她,想是从玲珑们口里晓得了今儿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所以脸色有些严峻。

    她拉着孟茯,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你就只顾着让人收拾珏哥儿的屋子,这里?你就不检查了么?”

    “你什么意思?”孟茯心里?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这第六感遇着不好的事情,还真是一来一个准。

    只听拓跋筝口吻里隐忍着怒火,“常用的木质小件里,甚至是那笔杆子里?,都有。”不过?枕箱里的太凶猛,将珏哥儿吸得笔提不动,所以那笔杆里?的已经休眠,小小的甘固成了一团。

    跟个黑芝麻一般大小。

    孟茯顿时石化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这海风吹动着椰子树哗啦啦的响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忧心忡忡地回头看着房氏的屋子,“她身体也不好,哮喘给三岔五就犯……”

    “还是查一查。”拓跋筝还不知道那房氏生?母乃姨母的事情。

    “查!”孟茯没半点犹豫,当即进了屋子里?去,一面说了个原委,让她们立即轻身搬到隔壁的院子里?,什么行礼都不要再带了。

    而晓得连笔杆子里?都藏了那旱蝗,房氏怎么还能平静?这是要置她的珏哥儿于死地啊!

    好在这一切都有沈清儿,许了房氏诸多寻公道的话,才将她的怒火恨意平息下来,好生休息。

    而沈夜澜这会儿也回来了。

    他刚到衙门,得了消息说家里有急事就急忙回来了。

    早就打发人在门口等着,将事情原委与他说了个遍儿,如?今见了孟茯在这院子里?大刀阔斧地收拾搬东西,“怎样了?”

    “人是没什么事情,可除了那枕箱,笔杆里?都有,我不放心,让

    二嫂他们搬到隔壁院子里?去了,珏哥儿还好,就是二嫂晓得真相了情绪不断稳定?,不过?我让清儿寸步不离跟着,又喊了剑香在门口候着,若真有什么万一,立即叫我。”孟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到隔壁的小厅里?说话。

    讲的正是房宰相夫人的事情。

    沈夜澜听罢,“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怕还真是这小崔氏所为了。”当即便喊了随行的在人进来,要写信去河州与二哥沈昼言。

    孟茯想着沈二哥的总总行为,好像还真真是那爱情至上的浪漫主义者,这等事情只怕在他眼里看来,就是红尘俗不可耐的事情。

    于是很担心:“二哥真能替他们讨公道?”

    沈夜澜晓得孟茯为何担心,“他虽不算得是个好人,但事情的轻重他到底是能分清楚,如?果不是晓得二嫂他们母子三人是来了南海郡,他断然不会不去找的。”

    还有,要另外书信一封到京里?,托个可信之?人交给房家与珏哥儿一般的大爷。

    必定?要将这事情原委说个清楚,要不要给大崔氏寻个公道,自有他这做亲儿子的去找房相爷做定?夺。

    做完这一切,才去看一看那旱蝗的真身是个什么样子的,少不得也觉得恶心。

    当即喊人将这与其有关系的东西,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也不留证据,孟茯见了疑惑,“你就这样信得过?那房相?”若不留着证据,只怕到时候以为是凭空诬陷小崔氏。

    “留着作甚,家里这样多的孩子,性子又顽皮,若是不小心招惹了,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何况房家大舅那里不是有现成的么?再有你想一想,房相爷好歹也是一国之相,怎么连个好歹都能不分?青红?”

    孟茯听罢,想来也是了,于是便没拦着,只跟着沈夜澜亲自看着人将这些东西烧了个干净。

    这害人的东西虽是烧了,可这房氏的心病却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尤其是想到她生?母大崔氏的死。

    便越来越病重?,倒是沈珏年轻,养了几日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也跟着沈清儿一般,服侍在榻前。

    如?此一来,沈清儿也没有那闲工夫想着出去凭房屋的事情,只一心一意照顾她母亲房氏。

    平日里除了练武看几页书之?外,也跟着兰若几人在厨房里,亲手给她母亲房氏煲些汤水,暖她的心。

    约莫过?了十来天,沈昼言便亲自来接人了。

    他是先被沈夜澜喊去说话的,就像是当初沈夜澜在玖皁城的时候被沈大人喊去书房训话一样。

    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

    让孟茯不由得有些担心,回头与沈夜澜说道:“他到底是兄长,比你又长了好几岁,孩子都要有你肩膀高了,你这样说他怎好?”

    “不说他,他哪里晓得错在何处?”沈夜澜的确还真将他二哥沈昼言训斥了一顿。

    孟茯一旁叹气,“那他打算如?何?”说实话,如?今房氏这病怏怏的样子,她是不放心叫沈昼言接走的,更何况那边还有个阿瞳呢。

    房氏对沈二哥肯定是有情意的,到时候回了河州去,难道叫她在两人中间看他二人如何秀恩爱么?

    到时候这病只怕想再好就艰难了。

    却听沈夜澜说道:“清儿和珏哥儿不是不愿意走么?珏哥儿还想去书院里读书,正好两个孩子不在他们身边,我叫他管朝廷告假,回京城一趟,这样的事儿,连累几代人了,总要求个公道,不然就妄为晚辈了。”

    说到这里?,伸手揉了揉孟茯疑惑的小脸:“更何况,二嫂心里?是念着二哥能回头的,只要二哥悉心对她,她那病比吃什么仙丹灵药都要有用。”

    这话倒是不假,爱情的确可以治愈。

    可是稍不留心,也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那阿瞳怎么说?”可孟茯觉得沈二哥不大靠谱的样子,心里?有着白月光,替身一个接着一个找,如?今找到了一个最像的,他能放手么?

    却听得沈夜澜一声渗人的冷笑,“呵,世间千人样万人貌,便是同父合母的双生?子,也不见得能一模一样,所以另外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另外一个人所取代?”她膈应自己,想让自己喊她嫂子。

    枕头垫得太高没睡醒?

    孟茯细想,旁人看若飞若光是一个模样,分?不清楚,可是其实只要熟悉了,也能看出来,两人不管性格什么,都是天差地别的。

    反正如何,若飞不可能变成若光,若光也不可能冒充若飞。

    听到沈

    夜澜又很是不屑地说道:“所以,代替品终究是代替品。”

    孟茯听他这一句,发出疑惑:“可二嫂说,二哥当初一定?要娶她,只因她的眼睛和那人像。”反正孟茯如今想着她的眼睛与阿瞳,还真有几分?相似。

    “那不一样,二哥和二嫂还有清儿和珏哥儿,也算是少年夫妻一起十几年,吵闹磕绊也不少,但正是这样一份复杂的感情,不是谁都能代替得了的。”他们之间可能没什么爱情可以,但亲情是绝对有的。

    二哥不是那种重?没情义的人,自然会替二嫂去做主。

    但孟茯的心思已经飘远了,“我还听二嫂说,当初那头是要将房家二姑娘许给二哥的,此话是真是假?”

    沈夜澜颔首,“嗯,方才你不也说了二哥为何一定?要娶二嫂的缘由了么。”

    说到此,又少不得感慨这世间的巧妙,“阿茯,你说倘若当初二哥没有娶二嫂,我们又不曾认识,那这房家的事情,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叫世人知晓?”

    孟茯摇着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便没有咱们,兴许将以另外的方式揭开真相呢!”

    他夫妻二人在这里?感悟,隔壁院子里?,沈昼言也在感叹,“这样说来,是要谢谢你小婶,她若是不过?来接你们一道去城南那边,不喊她那粗脚粗手的丫头拿枕箱,这真相只怕咱们到死也不得知了。”

    又见房氏憔悴得可怜,心中不免是悔恨交加,当初不该那样说她,她本又是个说不得的人,不过?两句话就要郁十天半月的。

    少不得与房氏说着许多好话。

    房氏不想理会他,但大哥那头被旱蝗吸血这么多年了,早就比珏哥儿严重?,如?今已经是卧病在床了,儿子年纪又小,还需得养身体,能指望在外奔波帮他们寻公道的男人,也就只有沈昼言了。

    关键自己又有病,总不能让清儿丫头小小年纪,就在外四处奔走?

    因此哪怕心里?这会儿千万般烦他,但听到他要告假去京城里查此事,还是与之?说起话来。

    沈清儿和珏哥儿这里?少不得要说孟茯的诸多好处,主要兄妹俩是想留下来,京城那般远,来来去去在路上,都是白瞎耽搁时间的,何况珏哥儿这身

    体哪里经得起奔波?

    沈昼言终是答应了,反而是房氏舍不得,哭哭啼啼好半天。

    房氏身体虽不好,可她亲兄长那头等不及,所以也就休息了一日,便与沈昼言启程去了河州。

    孟茯这里?也要去石头县里收第二茬草药了,心里?就盼着有个人能接班,不要让她两头跑。

    只可惜手头无人,拓跋筝又断不愿意给她揽下这包袱,只扔了一句:“你若是要去,我肯定是按照咱们的契约,陪同在你身边,不叫你有半分?差池,可你若是想将这摊子扔给我,自己坐在院子里?吹凉风喝甜茶,让我去做牛做马,想都不要想。”

    然后孟茯就只能盼着司马少熏早些回来。

    上一次去,答应了龙胆寨的笪丹给找先生?的事情,但因回来叫诸多事情耽搁,虽和沈夜澜说了,但自己这手头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她连去书院看若光若飞都只抽出半天的空闲来。

    更不要说与沈夜澜说的先生?碰面了。

    如?今准备要去石头县了,这才去请来。

    没曾想竟然是沈巽,又惊又讶:“若是晓得你会这瑶人和畲人的话,我直接找你便是了,何必麻烦你小叔。但就你一个人,只怕是不够的。”

    那么多个寨子,总不能就教龙胆寨的孩子?所以加起来大大小小的适学孩子,不得成百上千啊?哪里是沈巽一个人能招架得住?

    沈巽笑道:“您多虑了,他们家的孩子同我们自家的子弟一样,都是要悉心教授的,只靠着我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小叔的意思,这事情我来负责,我也是昨日才卸下书院里的事情。”

    “那倒是巧了,不过?你粗略算一下,可能找到多少?”先生?倒是不愁,愁的是要会说几方言语。

    “多的不敢讲,但这好友同窗和族里的兄弟们,算起来也有十几二十个,只是有的已经有了妻儿,孩子尚在襁褓中,我不好让人家跟我去那么远妻儿分离。不过?那边若是能如这南海城里一样,给先生?们提供教舍,能接纳这拖家带口的,自然是好说。”

    要修建教舍,倒也不难,只是需要时间,那边县衙若是拿不出银子这么多银子,自己倒是可以赞助一些,反正也不是

    将银子扔到河沟里?,这是用在正处,最是应该的。

    便道:“这教舍不难,那头的书院也没有现成的,我这次去就将笪丹他们都召集起来问一问,再找衙门那头做商量,若是可以的话,本月就可以开工,反正这年味也不重?,想来明年一二月就能正常开学了。”

    沈巽听罢,想着还有这诸多事情,而且还要与瑶人们接触来往,便主动道:“既如此,我与小婶你们一并去,左右书院那边我没有什么事情,早些过?去与他们数落起来,也是有好处的。”沈家读书人,若不为考功名,那便以育人为本。

    小婶一个女流之?辈对这些事情尚且如?此留心,自己断然没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你若愿意去最好不过?了。”自己本来是有生?意的事情要忙,如?今沈巽去了,又懂得他们的话,就好交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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