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玄幻小说 > 龙血战玄黄 > 《龙血战玄黄》正文 第二十二章 秦州城的交错
    秦楼里,三楼最右边的第一间房间,唤作昆仑。

    房间门口没有任何人把手,反倒是一楼底下各处的守卫亲随聚在一起。萧居士和陈龙象站在一起,死死盯着对面的董子昂和独臂的安静思。门外五百名左右甲士身着重铠手拿长戟围着门口,将一切闲杂人等驱逐。

    此时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倒是显眼的很,但也很不起眼,一老头手拿青葫芦一直哆嗦着喝酒,蓬头垢面,头上用一根破竹枝将头发绾在一起,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让人一脸就能读出岁月的沧桑。老头显得很不在意,悠然自得地喝着自己的酒,没事还嘬出几声,自我陶醉。他斜斜地靠在桌子边。楼底下没有供各位跪坐的地方和蒲团,也就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原本医馆和秦王府对峙的两方人,被老头怡然自得的声音,撩拨的异常烦躁。董子昂几次看向他,显得很不耐心,满脸凶恶。倒是陈龙象憨憨地看着他发笑,显得很羡慕。安静思此时少了一条胳膊,伤口还在隐隐作疼,不敢轻易发怒出手,变得乖顺了很多。董子昂见他置若罔闻,便怒斥了几句。可是湘妃立马提示他不要说话,保持肃静,不能打扰楼上。

    董子昂斜斜的眼神睥睨着老头,心里窝火得很。老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还是我行我素。董子昂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于是伸腿扫过去,被老头轻易的闪过,立在原地,还是一动不动。安静思见如此睁大眼睛细瞧了下。董子昂手脚并用的向老者攻击,老者总是下盘不松动,只是左躲右闪,晃动着腰肢。萧居士看到后,感叹道:“我们在场所有的人估计都不是这位老者的对手。这身手了得,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书生说笑了。老头我不过是一个跟班,我这点功夫只能是打杂的活计,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堂堂司州游侠令的令使就这点能耐,难怪之前有传言说是你不择手段拿来的,想不到还真是如此。”说罢,一重幻影奔过,董子昂只觉得心口一疼,还没看清楚面前怎么回事,已经踉跄地往安静思身边倒去。安静思立马扶住他。

    老者使劲嘬了几口酒后盖好葫芦口,将手上的令牌晃在眼前,笑道:“这枚令牌如今在我手里,老头我先暂时保管了。等到五月初五,你真要是有真本事,再还回给你。”

    董子昂没想到一刹那的时间竟然被这老者砸中了胸口一拳同时还被他从胸口偷去了令牌。如今没有令牌,再很难调动这帮游侠人众。本准备上前继续缠斗,把令牌抢回来,可掂量了下自己的能力,还是放弃了。想到刚才萧居士说的那句话,现在内心里翻江倒海,懊悔不已。董子昂有点愤愤地泄气道:“还未敢请教尊驾何人?日后好知是何人取了我的令牌。”

    “老头我也不怕你来徇私报复。我一直在陇山待着。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云海宫的那几个人估计都知道我。老头我现在没有姓名,身外之物都是累赘。你可以叫我竹林散人。”老头无所谓地说着,显得很不在意。

    董子昂听后觉得莫名其妙,但听他说是云海宫的几位都知道,心里开始嘀咕,一向为世人敬仰和害怕的人,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再细想他刚才进去的主人该是谁呢。

    薛奉御等人在武山稍作停留,准备再度出发,此时天已经将要黎明,破晓了。

    张茂等人在武山与扬武将军刘天成打过照面后,准备再度出发。薛奉御看到刘天成满脸髭髯,豹头环眼,原先还以为会是个斯文的儒将呢,而原先以为蒋菩萨才是个满脸横肉的莽汉,没想到全弄错了,想到此,不免的笑了。

    薛奉御见刘天成眼睛里瞳孔发蓝,便问道:“刘将军不是中原人吧?听你的口音有点草原上人说的。”

    张茂听他这么一说也细细嚼味了下,原本想说出口的却犹豫未说。

    “末将是匈奴人,汉朝皇亲后裔。原先属于五部匈奴,祖籍在并州。因我家王爷差遣,便来此驻防。各位还请尽快行军,这里山多地少,很多都是山麓绝壁,崖窟星罗棋布,所以行军很困难。你们得尽早出发,不然耽误时日,末将承担不起。你们所需要的草料,我让底下伍长从边处草原准备的有新鲜的,你们可以放心。”

    张茂一听,喜笑颜开道:“没想到刘将军思虑如此周全,本侯愧领了。”

    薛奉御也是跟后连连称赞。

    乞伏仁归一直看在眼里。他一直在观察刘天成,虽然自己是鲜卑人,但是匈奴仇视的鲜卑应该是拓跋人才对。俗语好: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如果他是个可靠的人,又离自己的部落这么近,将来不失为一个助力。于是鼓足了勇气作揖道:“刘将军神勇盖世,早就闻听过你,今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刘天成怔怔然不知所措,忙问:“这位是……还未敢请教?”

    “这位是鲜卑世子乞伏仁归,现在我的府里担任治书掾曹,骑都尉。”张茂介绍道。

    刘天成听过后观望了下他,心里料想着他的所想,隐隐约约猜到一三,于是连连点头。

    众人寒暄一番后,内官催促着各位抓紧行军。于是张茂让张云朝通知诸将准备行军。张勃有点困倦地回身上马,躲在张茂身后。众人大军开拔,继续往前走,前面即是秦州城。

    秦州郡治在冀县,天水郡郡治在上邽。此时再往前走,各人的心情是复杂的。

    张茂已经收到了公冶长的回信,说是和世子张昭目前住宿下榻在秦州城内的孤山客栈,并道贺明公喜获爵位,加赐持节。同时他在信中将秦州目前的情况作了一一说明,尤其是陈安国,并未遇到,但是已经进城。

    薛奉御此时身边九人只剩五人,五色使仍在,但四方卫已然消失。他收到消息,秦州城已经开始闹腾,陈安国到达秦州后纠集部众,准备起事,可目前却被秦楼邀请参会。秦楼连差几位美人携带金牌邀请几位相关之人全部聚集到秦楼里,而金牌可能会是连山堂的连山令。

    薛奉御对于这些倒是不怎么在乎,他在意的是裴采薇目前的状况。他让人带去一封书信暗自里放在了她的房间,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或许收到了没?她如果看到信封的文字是否会拒绝开启。一切都未知晓。

    薛奉御连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有点按捺不住。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陈安国的洒脱,但是陈安国的前面不管是谁得到他都会把他推上皇位,只不过的是他是否愿意安坐傀儡之位了。如果把采薇救出来了,该怎么安置她呢?公主会容得下她吗,或者是她能容得下公主吗?原本与她们二人都忽远忽近的关系,会得到改善吗?不得不说,薛奉御此时考虑的越来越多。儿女情长在所难免,可是圣旨内暗藏的那道密旨,如今读来仍然不免怆然泪下,没想到皇上在宫中却被逼的如此难堪。

    天刚破晓,几位从秦楼里陆续离开。

    胡道祖悻悻然带着甲士和董子昂以及安静思离开。

    龙阳君则是安然若素地缓缓走来,看到萧居士,开心道声早安,便准备离开,没想到身后的卞瑶琴碎步地跑上来送他离开,二人交谈一番后分开,卞瑶琴目送不舍。

    陈安国此时没有乔装,带着萧居士和陈龙象离开,脸上很不高兴,但是显得很无奈,公西括在门外见他们出来立马迎上,看到陈安国面相难堪,知道不好,便一声不吭地伴随着。寇小小不注意地在门口看到公西括,见他衣着普通,神清气闲,容止爽朗,几次偷偷地瞅着,不敢搭讪,直到最后看着他渐行渐远,便开始吩咐小厮去打听那人是谁。

    这三枚金牌走过后,江妃才开始搀着一位少年出来。少年身后跟着那位老者。少年容貌不过十四五岁,可是言谈举止十分老态,很难想象。那少年停驻脚步,对着江妃和湘妃拱手作揖告辞道:“此番邀我前来,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能希望秦州不要闹得太遭。既然二人不肯和谈,我等也已经交代已毕。如果他胡道祖或者陈安国不管动用游侠还是甲兵,闹得过分的话,我就让人轰他们全都滚出秦州这片安宁之地。当年蜀中引起的那场大战,我估计天下间应该还未忘却,不少人应该还是记忆犹新。”

    江妃一直躬身低首应声道:“是,是!确实如此。秦州目前有略阳杜宇,仇池杨无敌,秦王胡道祖,原先的陇西郡王陈安邦此时被禁足在府,所有职责由陇西相庞巨源负责。另有五千部秃发鲜卑驻扎在河关。而南安郡北上还有张茂的一万西凉铁骑分守在祖厉河两岸,并筑起城关,扼守渡口。唤作高平渡,与金城渡遥相呼应,而张茂在金城郡留有三万兵马一直伺机而动。此时张茂应该已经在来秦州城的路上了。据京城消息,他刚被封侯,与金城驸马一起到京复旨拜谢。”

    “原来如此,看来想要维持秦州的安宁,还有些不易,不过真要是胡来的话,还是有办法治他们的。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各地驻守居然信手拈来,你要是丈夫,岂不是让很多男儿无地自容。”那少年轻轻地笑道。

    江妃见他这么说忙朗声陪笑道:“岂敢,岂敢!在您尊驾面前班门弄斧而已。献丑罢了,还望海涵。”

    “哪有。先这么说了。昨夜赶路,已然困了。其他的你也不要多准备了。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准备了什么。不需要。我这个人都知道的,恋旧,择地。先走了。以后遇到这些事,知应一声,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还带着金牌来邀我。下次见到你们堂主,记得带我问声好,说我久居山林,路有不便,就不去他府上叨扰了。”少年摆摆手示意不用多加安排。说罢他招手示意身后的老者,驾驶着一辆铜厢马车,便准备赶路。老者将葫芦往腰间别好,手拿插在腰间的竹策轻摇一下长呼一声“驾”,那车飞奔而走。

    江妃对着辛如是道:“别在门口了,快进去吧。通知众姐妹这几日全部守候在闺房内,不许外出。这几日不得安宁,恐有事变。”

    湘妃往前走了几步,迎面上江妃,道:“你说这位尊者既然已经知会了他们,他们还会怎么样?万不敢再放肆了吧?”

    “哎……别说了。要不是我引荐,几位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龙阳君似乎认识,一直不说。他俩一见面,便点头带笑,似乎是旧识,可是一直不说。我们一直在查这个龙阳君的底细,可是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所得信息太少。听说安静思的那条胳膊是他去秦王府造成的,都没人看到他出手,就已经晚了。”江妃带着重重疑虑不住地回想着。

    “现在不考虑这些。得考虑怎么回礼了。他们三人都是金牌,只有最后这一位用了万不该的铜牌。一旦用了铜牌,连伊家主人都得欠着这份大礼。关键是我们得送什么呢?”湘妃在一旁思忖着。

    “陇山孙叔夜,仙凡未可知。算是领教了。这次我差人去请他,居然没人回来。至今还不知道下落。都说他在陇山里修建一处行宫,凡人很难靠近,更别说进去了。行宫终日云雾丛生,让人不识南北。你看他不过十四五岁,能知道他真实年纪的鲜有人。白天山上寂静的很,可是每当夜晚,总是听到山里嬉笑吵闹,饮酒作赋,歌舞不断,灯光更是冲天明亮。他身后的那位老者还是他在半道戏水游玩时看到给捡来的孩童,说是受伤严重,便带回宫里做了贴身小厮。能知道那位小厮名字的估计只有我们上面的人,说是叫王伯伦,现在唤自己叫竹林散人。”江妃边说边露出着难以相信的表情。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请他的?”湘妃也带着不解地问。

    “没办法了。为了不会重蹈之前楚馆的覆辙,只有冒险一试了。没想到的是现在的人真是无知无畏的很。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做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关门,守好这些丫头们。”江妃吩咐着。

    于是两人离开分前后两处院落一一交代。门口也立起了牌子,上面书写休业。

    胡道祖回到府上,看到府上早就准备妥当,只等他一声令下,准备迎客。所有喜庆的东西物什全部摆弄悬挂得当,人员都已经各司其职,尤其是鼓乐手只要一声令下,便可锣鼓喧天。

    可是胡道祖让手底下的人通知所有人,婚期延后三天,三天后黄道吉日。上天星象偏移,吉星位转,四月十六不如四月十九。于是通知各位婚礼延后。他亲自带人到仙居客栈通知裴家一众老小。霍不识听说后微笑了下,便不再到秦王身边,反倒是一个人跑去酒馆喝酒。董子昂和卫中林分两边给来往的客人带去赔礼,并声明所有来到秦王府祝贺的客人在秦州的吃喝花销一并由秦王府承担,诸位只管如旧。

    裴玄宰听说闹市上早就议论凉州刺史张茂和金城驸马薛奉御已经封侯,并准备进京复旨拜谢,可是张茂随身带着两万西凉铁骑,就怕万一在秦州突袭,没人能阻挡的了,更别说旁边的略阳公杜宇和仇池公杨无敌以作策应了。一时之间,人人内心惶惶不安。裴玄宰听说了薛奉御被赐名封侯的事情,咬牙切齿的痛恨,并回去严告家人不得泄露消息给裴采薇知道,尤其是裴无咎被点名。裴无咎此时当然不会告诉裴采薇,他心里有自己的掂量,而且他此时也是痛恨薛奉御的无情。

    陈安国没有料想到会这样,于是通知所有人在四月十九日晚动手,趁所有人喝的酩酊大醉,放松警惕时再说,并让人放出声说是已经回到凉州西海,迫于秦王府的威吓。

    龙阳君听说后依然摆弄着自己的字画,好不容易得到的,很是珍惜。

    薛奉御与张茂于中午到达秦州城。秦州城瞬间紧张起来。李道子抓紧调集众将领筹措紧盯张茂大军。秉忠将军杜子义听说后和李道子以及胡德昌紧密联系,准备互为犄角,一旦危险,等胡德辉从秦王府发出信号,便可一起夹击。秦州刺史和秦王府都有烽燧,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好做照应。

    薛奉御不曾见识过这等阵仗。他一直留意这些。于是沿路一直紧盯着山形地图和各位将军士兵。待到达冀县内,一路上便有李道子相迎护送,及至秦州城,胡德昌立马与李道子开始交接,由他大开城门迎接张茂和内官以及薛奉御。众人一起从城门往里走去。薛奉御从陇中城开始一直在马上,而是将贴身行李和书籍放在马车上。他始终还是离不开这匹一直跟随他到了凉州又回来的宝马。他跟着张茂,内官等人,由胡德昌在前开道引领。诸位一直从街上横穿过去。路两旁的百姓观望着,其中也不乏其他地方势力的哨探。公西括和陈安国遥遥相望便看见他们,没有发声。卫中林和胡德辉从秦王府前领着人马前来相迎。胡德辉与胡德昌交接后,胡德昌便回去如旧。

    胡德辉道:“家父昨夜熬夜通宵商议大事,而今多有不便,还请各位海涵。”说罢作揖行礼。卫中林跟后行礼。

    内官忙笑道:“既然少爷已经说了王爷不便相迎,便不再打扰。我等还得继续回到京城复旨。烦请少爷护送了。”

    胡德辉立忙在前开道。并说:“各位,还请用个便饭。及至中午,恐已经车马劳顿。我等已经安排”

    张茂听后,立忙道谢,并说:“我等从前方来时已经准备妥当,即刻便继续前行,不在耽搁。恐内官回去不好交代。圣上交代,我等岂敢怠慢。还是不耽误叨扰秦王的好事了。”张茂行军带有十名执驱校尉分看粮草辎重和行军人马一路形状,稍有不妥,即刻上报,以防中毒或者水土不服等症状,及时就医解决。

    胡德辉听后便不再强留,继续引路,护送他们离开。

    薛奉御看到卫中林本欲打招呼,可是见卫中林一直眼神闪躲,便不再强求,见他已经开始蓄须,嘴上两撇八字胡着实让人想笑。

    张茂吩咐身边的人交代下去,约定到略阳郡临渭停顿,准备埋锅造饭,稍作休息。

    薛奉御听说后,也很同意,渭水边上,应该是一处好风景。他没想到的是胡道祖居然会将婚期押后三天,不知为何。原先准备大闹秦州城的愿望不知道还会不会落空。再想到卫中林刚才的表现,开始有点失望,没想到才一年多不见,居然会疏远到如此,没有想到他会变成这样,但念及此时的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己又何尝不是变化的如此惊人呢,还是那个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吗?

    原本以为举孝廉致仕的宽敞道路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一步登天,原本希冀的一番作为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般的困兽之斗,原本渴望的太平盛世居然会变成现在这般的乱世。有太多的想不到,尤其是没有想到的会和采薇的境遇沦落至此,从此分离。他更不希望的是原本是自己内室的人居然会嫁作他人妇。也许此时作赋一首,未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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